第16章:友人全至

    西山腳下風雪夜,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說出來,群雄一陣茫然,而悟性老和尚卻是低眉垂眼,雙手合十,口宣佛號不已。旁人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他卻十分明白,早在五十年前,他曾遭遇仇家追殺,重傷昏迷在西山腳下。被淨蓮法師所救,傷勢痊癒後,離開蓮溪寺時,便許下承諾: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他日若有差遣,只消隻字片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是以,鳳凰一提出西山腳下風雪夜,他便知道這是淨蓮禪師索要昔日的承諾來了。

    江湖中人講究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更何況身為佛門弟子的悟性老和尚。當鳳凰隱晦的提出索要承諾,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方是成名已久、且於他有恩的淨蓮法師。一方是危害天下,且間接的害死了西九華主持方丈和師弟的大魔頭朱晨逸。

    無論於公、於私,他絕不能就此率領西九華的僧人退去。但一想到昔日許下的承諾,悟性老和尚無奈的搖搖頭,暗道:"這朱晨逸是天下第一大魔頭不假,但我西九華的主持方丈和師兄也非他親手所殺,再加上淨連法師為其求情,我若一意孤行,只怕既壞了我西九華的名頭,又惡了淨蓮法師的關係。"

    一念至此,他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我西九華就此退出。"

    "什麼?師傅和方丈的仇不報了嗎?"

    "師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悟性老和尚的一句話,西九華的那些僧人們,紛紛大叫了起來。這悟性師叔來時氣勢洶洶,完全是一副斬妖除魔,報仇雪恨的心態。而現下,卻僅僅聽了一句話,便要退去,這讓他們十分不解。

    不止是他們,就連現場的茅山派,鐵公派等多個門派,以及雲山老道同樣不解的望著悟性老和尚。甚至連朱晨逸這一方的瑪蒙僧人、純陽子等人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

    現場唯獨只有一個人知道悟性老和尚退去的原因,這個人便是鳳凰。來之前,淨蓮法師就曾跟她交代過,如果遇到西九華的悟性老和尚可以討回五十年前的一個承諾。

    是以,她一聽到悟性老和尚報出名號,立即按照師傅的交代,說出來西山腳下風雪夜幾個字。在她想來,師傅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尼姑,一句話並不足以令悟性老和尚退去。

    但,為了朱晨逸的安全著想,她還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可沒曾想,僅僅是這幾個字便令法力高強的悟性和尚主動退去。

    就在現場眾人愣神間,悟性老和尚雙手合十,沖鳳凰微微一禮,口中道:"請姑娘代為向令師問好,老僧就此告辭。"說罷,不顧現場群雄相勸,執意帶著西九華的眾位僧人離開了現場。

    鳳凰本就是一個心軟之人,她見悟性老和尚走的十分落寞,忽然想起師傅臨走前的交代,當下衝著悟性老和尚的背影叫道:"大師不必為此耿耿於懷,一月後,想必大師會慶幸今日做下的決定。"

    走在前面的悟性老和尚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回頭望了朱晨逸一眼,雙手合十,躬身朝鳳凰行禮,道:"多謝姑娘指點。"言罷,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山莊外掠去,僅僅一兩個呼吸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西九華雖是座小廟,但悟性老和尚的法力高強,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頭的。是以,他一走,正道這一方,無形中實力便減弱了一分。茅山派的瘦小道人見鳳凰一句話便令悟性老和尚退去,再見她將目光轉移到佛法派的主持方丈身上,心中大驚,生怕她再說出個什麼話來,讓佛法派退走。

    當下,他大吼一聲:"大膽妖女!膽敢在此胡言亂語,莫非是欺我正道無人?"說話間,身形微動,彈指如飛,猛的朝鳳凰當胸襲來。

    有這種想法的並非只是他一人,站在一旁的雲山老道同樣是如此。只不過,他依舊採用了極為卑鄙的手法:偷襲。

    偷襲是一種極為卑劣的手段,按理說雲山老道本不屑去偷襲一個女子。但,為了盡早的將朱晨逸斬殺於此,報葛根被奪之恨,斷臂之仇,他還是毫無顧忌、厚著臉皮去偷襲一個晚輩。

    茅山瘦小道人是茅山派的長老,而雲山老道又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兩人一出手,便是殺招。修道時日尚短的鳳凰那裡招架的住,她雖有化春決這門奇術,但臨敵經驗不足。

    當兩人的攻擊齊齊將至,她便慌了手腳。這時,忽聞身側傳來兩聲厲喝:"鼠輩爾敢!"

    "雲山老狗,你一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偷襲一女子,豈不是令人笑話。"

    說話間,兩道身影驟然而出,一個迎向茅山瘦小道人,一個迎向雲山老道。但聞,砰砰幾聲巨響,陣陣叫罵聲、訓斥聲從塵土飛揚中傳了出來:"密宗大手印!""斬妖劍!"

    頃刻間,兩道身影飛了回來將鳳凰護在身後。這時,眾人才看清楚站在鳳凰身邊的兩人,一個是手持斬妖劍的純陽子,一個是俏臉寒霜的白衣少女張小花。

    就在剛才鳳凰即將斃命於雲山老道,茅山派瘦小道人的攻擊之下,純陽子和張小花兩人,飛身而出,接下了這雷霆一擊。

    雖然是在倉促間的交手,但雙方的實力卻是一目瞭然。張小花身居密宗絕學,由於修煉時日尚短,被茅山派的瘦小道人一掌震退,且受了些許的小傷。

    茅山瘦小道人也並不輕鬆,他雖未受傷,但一條右臂卻是酸麻難耐,甚至連半個身子也逐漸失去了知覺。

    至於雲山老道則更為淒慘,純陽子那一劍,在其身上留下了兩條深約數寸的口子,雖未傷及根本,但足以令其元氣大損。

    雙方交手,以正道一方略佔下風。

    這些正道人士,一開始以為張小花、鳳凰、楊媚兒,這些女流之輩,不堪一擊。但現下見她們不但擊敗了鳳陽派的褚昊陽,而且令西九華的悟性老和尚退走,甚至還有和茅山派的長老瘦小道人一較高下的本事。心中暗暗吃驚,再一盤算純陽子、密宗的瑪蒙,還有巫族的天殘、地缺等人的實力,最後比較了一下己方的實力。

    得出一個結論:單打獨鬥,未必能贏。

    從古至今,正道人士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要臉,既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現下場上這些正道人士就是這個心態,他們見單打獨鬥未必能夠取勝,當下便動了車輪戰這個念頭。

    而這時,也不知道是別有用心之人吼了一嗓子,還是那些人真的痛恨朱晨逸,或者說執意要將朱晨逸斬殺於此。

    當其中一人喊出:"跟他們這些邪魔外道說些什麼,直接上去砍殺了便是。"話音未了,四下便傳來一陣陣吼叫聲:"殺了他。"

    "大夥一起衝向高台,將大魔頭斬殺於此,為死去的道友報仇。"

    雖然有金山寺的了因禪師在此掠陣,且雙方都商量好了以大戰決定朱晨逸的生死。但在這種時刻,那些受鼓動,別有用心,且有些呆板的正道人士紛紛湧了上來,很明顯這些人,質疑想將朱晨逸斬殺於此。

    聲如雷霆,人如潮水,蜂擁而至。即便高台前有正道人士,以及瑪蒙僧人、純陽子、金山寺的了因禪師等眾多高人守護。但無奈人數眾多,眾人即便法力高強,痛下殺手,依舊是被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衝破封鎖,來到台前。

    名利使人瘋狂,仇恨使人失去理智,這些人一衝上高台,便齊聚手中的刀劍,朝朱晨逸砍去。

    "住手!"

    "不要!"

    "爾等若傷我師弟,我必屠其滿門,滅其九族。"

    "你們找死!"

    瑪蒙僧人、純陽子、天殘、地缺、張小花等人齊齊叫喊,手中的動作依舊不停,企圖將那些刀劍攔下。但,這一切都太遲了。

    但聞,轟一聲巨響!

    高台上的人群中,突兀的發出了一道無以倫比的巨響。

    眾人的臉色微變,猛的抬頭望去,只見一隻巴掌大小的八卦散發出極為柔和的金色光芒,將朱晨逸罩在其中。

    隨後,那光芒頓時飛一般的泯滅了,就像是有著什麼東西在瘋狂的吸收一般,讓它們比蔓延之時更快一倍的速度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純陽子膛目結舌的問道:"這八卦是什麼東西?"

    看著如此熟悉的八卦,張小花頓時大喜,叫道:"白大哥,這是白大哥的法器,我見過。"

    她清脆的聲音迴盪在當場,雖然是在大聲叫喊,但卻依舊是悅耳動聽。

    然而,就在此時,兩人的耳中同時一震。

    伴隨著一道爆吼聲,一個身著白衣,背負一柄長劍的道人從天而降一般,落在朱晨逸的身側。

    "朱兄,白某來遲了!"

    聲音一落,張小花猛的撲了上去,驚喜的叫道:"白大哥,這些人要殺我大哥!"

    "殺我兄弟?"白衣道人淡然一笑,轉頭望了那些手持刀劍的眾人,叫道:"我白雲飛最喜歡打群加了。"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