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復仇之路(五)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此情此景用在朱晨逸身上並不為過,他見茅山派掌教真人龐龍的身軀不停抖動,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珠,心知他已jīng到達油盡燈枯之時,如果再繼續強行拚鬥下去,就算不死,只怕也是耗盡全身法力,筋脈寸斷,從此成為一個廢人。

    當下長笑一聲,說道:"龐掌教,我早說過你們茅山派不堪一擊,你不用再強撐下去了,交出茅山祖符,我可以免你一死,否則"

    話音未落,但聽四下傳來陣陣吼叫聲:"休得傷我師尊!"

    "小子住手,你若傷了我茅山掌教,今日定叫你命喪於此。"

    "好小子,沒想到你竟然這般狠毒,難怪江湖中將你列為天下第一大魔頭!"

    聲音此起彼伏,但沒有人敢擅自上前相助,生怕朱晨逸一怒之下將掌教真人龐龍斃命於掌下。

    就在這時,站立在一旁的老道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伸手在龐龍的背後猛的拍出一掌,一拉、一拽,便將龐龍從朱晨逸身邊拉了過去。隨即問道:"師弟,你沒事吧?"

    龐龍面色蒼白的站住腳步,搖搖頭,目光中忽然閃現出一絲凌厲的光彩,只見他回頭看來老道一眼,喃喃道:"師兄,茅山派交給你了,我犯下的錯,我zi己去承擔後果。"同意茅山派對朱晨逸展開圍剿,追殺,是他下的決定,也正是這個原因,才導致朱晨逸殺上茅山,所以,他決定用zi己的命去了結這段因果。

    "師弟,不要"

    在老道的叫喊聲中,龐龍將左手食指塞入口中,猛的一用力,鮮紅的血跡頓時湧了出來。龐龍右手一揮自一名弟子手中奪過一柄寶劍,隨即口中唸咒,而左手食指上的鮮血落在寶劍之上,頓時迸發出一股令人眩暈的光芒。

    這光比太陽的光芒,還要炙熱,還要耀眼。

    他一劍朝朱晨逸刺了過去,一出手便是茅山派的殺招,再加上寶劍上覆著法力,威力倍增,光看劍鋒所指時撕裂空氣的架勢,就zhī道威力奇大無比。

    面對攻擊如此兇猛的一招,朱晨逸沒有絲毫的反而面上浮出一股殺機,但聽他大喝一聲:"找死!"

    說話間,腳踩八卦游龍步,左手掐劍訣,藏在大袖中的右手驟然擊出。卡嚓一聲,單掌拍中寶劍,看似無堅不摧的寶劍立即斷為數截灑落了下來。龐龍大驚,身形暴退,然而這時已jīng遲了,只見朱晨逸探出的右手,忽然間化掌為指,猛的點在龐龍的胸口。

    "啊"的一聲慘叫!龐龍的身子被這一指點得騰空飛起,然後重重的摔落在老道腳下。

    老道急忙蹲了下去,伸手探了一下龐龍的呼吸,然後在其身上點了幾下,隨即令幾個弟子將他抬了下去。

    玉指金掌訣這門功法果然厲害,緊緊一個回合之間,便重創茅山派掌教真人龐龍。他雖未死,卻也受了重傷,沒個三五年的光景,跟本無法恢復,再加上他年事已高,在油盡燈枯的情況下,能不能熬過這幾年還是個未知數。

    茅山派的弟子,見掌門被朱晨逸重傷,當即紛紛躍下台階,自腰間抽出兵刃,暗自運足法力,要與朱晨逸決一死戰。

    朱晨逸面對著茅山派眾弟子卻是不屑一顧,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見他緩緩的自腰間取出一枚白色的手帕,輕輕的擦乾手上的血跡,然後隨手將手帕往地上一扔,面色異常平和,好像剛剛擊傷茅山派掌教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朱晨逸故意為之,那只被他拋在地面的手帕,忽然間被微風吹拂了一下,翻了一個身。茅山派諸人藉著昏暗的燈光望去,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只見上面赫然用硃砂寫著四個大字:"血債血償!"

    諸位茅山派弟子看著血債血償幾個大字,心頭一顫,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老道走了上去,大袖一捲,將手帕拿在手中一看,勃然大怒。轉頭掃了朱晨逸一眼,道:"朱晨逸你與我茅山派的深仇大恨,今天是結上了。"

    朱晨逸淡然一笑,道:"我要是害怕與你茅山派結仇的話,今夜就不會先搗毀你們的山門,再打傷你們的掌教真人。"說到這裡,他掃了一眼站立四周的那些蠢蠢欲動的弟子,轉頭望著老道,沉聲道:"我勸你們茅山派不要掙扎下去,乖乖的放棄抵抗,主動交出茅山祖符,說不定今日我還能饒你們一命。"

    朱晨逸這話說的並沒有任何虛言,在吸收完葛根後,先祖昔日的那些法術,他完全可以盡數使出,再加上天下第一凶器七煞劍,他的實力已jīng超乎所有人的想像。說蕩平茅山派也許言過其實,但誅殺在場的這些弟子,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但,老道聽著卻是異常刺耳,只見他滿臉殺氣的掃了朱晨逸一眼,道:"你休想,我茅山派就算戰至一兵一卒,也不會將祖符交給你。"說話間,他沖沖諸位茅山弟子叫道:"眾弟子聽令,今晚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將此人留在在這裡,絕不能讓他離開。"

    "是!"

    話語中,上百個茅山弟子身形一動,手持長劍,如一隻隻穿梭與草叢間的蝴蝶,眨眼間的功夫將朱晨逸圍在裡邊,布下一個劍陣。

    站在外面掠陣的幾個道人,也紛紛鑽入大陣。除此之外,劍陣之內,還有茅山派十四位法力高強之輩作為中樞,控制大陣。剩下的都是派中的佼佼者,可以說,茅山派的大部分精英,全部攏闊在這個大陣之中。

    這套劍陣是茅山派根據開派祖師爺三茅真君,遺留下的殘缺陣法改良而成。雖說達不到原先陣法的十分之一威力,但,茅山派卻憑借此劍陣屢次抵抗外敵,確保茅山派的安危。

    這套劍法威力果然非同凡響,一旦發動起來,即便是頂尖高手,對陣法之道沒有研究的話,也會深陷其中。

    一百多人只是圍著朱晨逸轉動,揮舞著手中的利劍死命的望他身上招呼。而身處大陣中的朱晨逸只覺四周暗無天日,不見一人蹤跡,有的只是那一道道劍影如閃電般的呼嘯而至。

    朱晨逸頓時大驚,心知落入大陣之中,但倉促間卻無法辨認這是何陣法。為了安全起見,他自腰間的帆布袋中取出金印按在身上,口中唸咒:"囊謨三滿多,沒馱喃縛嚕彎野娑縛賀"手中結金印。瞬間五假法術中的金假被激發,刀劍對他已jīng失去了任何作用。

    不止是陣內的朱晨逸看不清楚裡邊的情況,就連外邊的諸位茅山弟子,同樣也看不清陣內的情況。只能看dao一股巨大的霧氣籠罩在當場,裡面是不時傳出陣陣刀光劍影,和呼喝聲,以及兵刃砍到金石上傳來的叮叮聲。但憑gǎn覺也zhī道期中異常凶險。

    老道站在陣外一臉緊張的看著,忽聞大霧中傳來一陣厲喝,緊接著一道白影自陣中飛來飛去,但始終無法破陣而出。

    老道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他zhī道陣內的那個白影便是朱晨逸,他本以為朱晨逸法力高強,且攜帶了一柄看似煞氣沖天的寶劍,再加上他是昔日隻身殺上茅山的那人後輩,一定是本事不小。但現如今,見他在陣中東躲西藏,如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站在一旁時刻關注大戰的道童楊林,忽感大袖被人扯了一下,忙轉過頭去,只聽大師伯笑道:"這魔頭只是仗著法力高強,身法敏捷,想要破陣而出,而這麼一來自然是無法坎破大陣。"

    楊林一聽頓時大喜,連聲問道:"按照師伯這麼說,只要這小子堪不破大陣,一直這麼折騰下去,等他法力枯竭之時,必定會被大陣所滅了?"

    "不錯!"老道說著又扯了一下道童楊林的衣袖,隨即將目光轉到大陣之上。

    身處大陣的朱晨逸,在經過一段時jiān的摸索後,立即想起先祖遺留的陣法中有一個跟此十分相似,再一比jiao竟然完全一樣。於是圍著大陣轉悠了兩圈,便發現中樞所在。

    不過,zhī道破陣之法,和真正意義上的破陣是兩個概念。但凡任何陣法都有中樞所在,這個劍陣也不例外,要想破除此陣,必須要將中樞擊潰。

    但,擊潰中樞的話,朱晨逸需要比十四個控制中樞的道人法力加起來還要強才行。

    道童楊林雖不zhī道這劍陣的威力,但他見朱晨逸久久不能破陣而出,且期間朱晨逸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也就認為他必死無疑。於是發出一聲得意的大笑,轉頭對著老道叫喊著:"大師伯,這小子看樣子今日難逃一死了。"

    老道雖然心中暗自歡喜,但他並沒有像道童楊林那般得意,而是皺著眉頭盯著大陣看了一會,這才說道:"師侄啊,你千萬不要小瞧這朱晨逸,他neng夠在鴻鵠山莊大戰天下英雄,必定有過人之處。"他頓了頓,長歎一聲,道:"本派的劍陣是困住了他,可想殺他卻是不易,甚至可以說很難。"

    說著,他見道童楊林目露不解之狀,於是伸手指著大陣中猶自奔跑不停的白影,道:"師侄啊,你可看dao他背後的那柄煞氣十足的寶劍,那劍還未出鞘"

    "你說那柄劍很厲害?"道童楊林回頭望了一眼大陣中時隱時現的白影,皺著眉頭,有些不信的問道:"大師伯,既然你說那柄劍很厲害,為什麼他還被困在陣中呢?"

    面對道童楊林的詢問,老道搖搖頭道:"師侄啊,你莫要小看天下英雄,你沒見這朱晨逸到我茅山派之後,從未拔過劍麼?"

    道童楊林聞言心頭一凜,雖有猜測,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大師伯,他為什麼和師傅決鬥之時不拔劍?莫不是?"話說到嘴邊,楊林還是忍住了,因為這句話說出來,對於師傅和大師伯是一種褻瀆。

    可沒想到老道卻接過話茬,沉聲道:"那是因為他認為面對你師傅和我無需拔劍,或者說根本不配他拔劍"他頓了頓,忽然間臉色劇變,露出駭然之色,擔憂的說道:"倘若他拔出身後那柄煞氣十足的寶劍,斬破中樞"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