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太陰之血

    七竅玲瓏心,是一顆天生有七個洞的珍奇心臟。有七竅玲瓏心的人,天生心靈就異常純潔,心性與自然相和,能聆聽萬物的心聲,可以與萬物交流,可謂天賦異稟,張小花就是這樣的人。當初在密宗處得知自己的心臟便是七竅玲瓏心後,她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想與大哥朱晨逸長相廝守。另一方面,也希望大哥能夠改變命格成功。

    但,兩全其美的事情在現實生活中,卻是非常難得,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實現的。要成功改變命格,她必須獻出心臟,而心臟一旦摘除,即便事後下地府找回魂魄,也是無濟於事,更別提長相廝守了。可是不獻出心臟,改變命格未必會成功,而她就算能夠跟朱晨逸在一起,最終也只能落得個媚兒,鳳凰兩人的下場。

    思前想後,她最終還是決定成全大哥,奉獻出自己的心臟。當匕首帶著寒芒、勁風吹起衣衫之時,張小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流下一行清淚,喃喃道:"大哥,希望你還記得我。"

    "不要!"

    "小花妹妹!"

    純陽子和雲瑤大喝一聲,衝了過來,但由於距離太遠,兩人援救已然是來不及了。然而,就在此時,那怔怔的看著她,傻傻發呆的朱晨逸卻是雙目圓睜。他閃電般的伸出了右手,擋在她的胸前。

    噗——

    匕首劃破肌膚,直透手背。

    朱晨逸雖然是法力高強,但他畢竟是血肉之軀,在沒有時間動用五假法術中金假的情況下,又如何能夠抵擋的住,抱著必死之心的張小花用鋒利匕首的瘋狂一擊。

    頓時,一股鑽心的疼痛席捲而來。但,他依舊是忍住劇痛,用被扎穿的右手死死的捏著匕首,另一隻手卻順勢切了出去。

    "啪"

    這一掌朱晨逸是帶著些許的怒意,一絲的不甘,狠狠的切在張小花的脖頸處。

    張小花雖說在密宗修行過一段時間,但,研習最多的也只是密宗的醫術。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又如何能夠躲得過身為頂尖高手的朱晨逸攜怒一擊。

    頓時,她覺得天旋地轉,幾乎就要昏暈過去了。但在她的心中,卻是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失敗了!

    而且還是大哥親手阻止她挖出七竅玲瓏心。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之時,依稀間,似乎看到朱晨逸出手如電,一把搶下了手中的匕首,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張小花的俏臉瞬間變得煞白無血,她張開了嘴,雖然神智依舊有些混亂,但口中卻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大哥,不要"

    朱晨逸慘然一笑,道:"傻丫頭,我朱晨逸即便是改命不成功,又豈會捨得令心愛的女人因此而喪命。"在目睹小丫頭為愛殉情,他的心是那樣的痛,那樣的苦,甚至比親眼目睹媚兒死在懷中,鳳凰死於當場,還要痛苦萬分。

    從幾年前在陝西破落的小鎮上撿到張小花開始,小丫頭就如一個開心果一般,陪他歡笑,陪他哭泣,陪他戰鬥,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他一直以為這只是簡單不過的兄妹之情,是以,一次次的對於小丫頭的示愛佯作不知。直到此時此刻,即將失去的那一瞬間,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原來在不經意間早已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可愛、且有些任性,刁蠻的小丫頭。

    現下見小丫頭為了自己竟然捨去性命,朱晨逸長歎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懷中鳳眼半瞇,陷入混沌的張小花,無奈的搖搖頭,道:"好一個傻丫頭。"張小花聞言,睜開暗淡無光的雙眼,笑了笑,最終頭一歪暈了過去。朱晨逸臉色驟變,伸手探了一下小丫頭的呼吸和脈搏,發現沒有任何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而這時,耳邊卻傳來純陽子的略顯急促的聲音:"師弟,時辰將至,你著手準備吧,小花交給我來照顧。"

    朱晨逸點點頭,將張小花遞了過去,轉身對雲瑤叫道:"雲瑤,準備開壇作法。"雲瑤應了一聲,開始著手準備一些作法時用的東西,比如說:黃表紙,香案,桃木劍等物品。

    約莫一盞茶功夫左右,所有的東西準備妥當。朱晨逸手持七煞劍,端坐在北斗七星陣的最中央,雲瑤則是站在供桌前,點燃香燭,伸手拿起毛筆,沾著硃砂,慢慢的書下朱晨逸的生辰八字。

    在道術中,生辰八字十分重要,無論是與人祈福,還是害人性命,均有用到生辰八字。而寫八字僅僅是開壇作法的第一步,按照朱晨逸所說,寫完八字後,便是唸咒。雲瑤一臉虔誠的望著供桌,口中唸咒:"弟子雲瑤今日開壇作法速速顯靈,急急如律令。"

    咒畢,她伸手取過桃木劍,挑起書有朱晨逸生辰八字的黃表紙,圍著供桌走了一圈,然後將黃表紙平放於桌面,再取過早已準備好的靈符壓在上邊。

    道家的法術,一般都是用咒語和符菉等方法完成的。唸咒是作法過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挑黃表紙亦是同樣如此,至於用靈符壓在上面,那是鎮壓。

    等這一切做完後,雲瑤伸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跡,放下手中的桃木劍,對著大陣跪了下來,一連拜了三下,這才站起身來,然後用桃木劍挑起黃表紙和靈符扔進火盆。

    到目前為止,作法並未結束,因為還有最為關鍵的一點,那便是粗黃香並未燃完。因為在道術中來講,這粗黃香不但是用來計時之用,也是對神靈的一種供奉,就跟作法完畢,擺上水果答謝神靈一般。只有粗黃香燃完,整個作法的過程才算圓滿結束。

    盤坐在大陣中的朱晨逸,見雲瑤整個作法的過程並沒有出現任何差池,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雲瑤開始作法之時,他的心就一直是懸著的,因為所有的材料只有一份,太陰日也是六十年才出現一次,倘若失敗,此生就算尋到另一份材料,六十年後他已經是八旬老翁,改變命格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好在雲瑤並沒有令他失望。

    當下,他暗運法力,蕩起七煞劍,遙指星空,等待大陣激發時,降下的那波天譴。因為改變命格,本就屬於逆天之事,有道是天命不可違,他想逆天而行,必須要頂過天譴,才能得以享受後面的月華滋補,達到逆天改命的目的。

    在朱晨逸做好準備之後,那炷香忽然噗嗤一聲徹底熄滅了,站在供桌前的雲瑤腳踩禹步,左手掐訣,右手持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頃刻間,北斗七星陣的七個陣旗,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衝天際的北斗星。

    "嗡"

    一聲巨響,整個大陣上方忽然被一股白茫茫的霧氣籠罩了起來,那些被擺放在朱晨逸身邊的茅山祖符、金剛菩提,屍珠,甚至連他手中的七煞劍,均是發出一道光芒。

    這光,有黑色,有白色,有黃色,有綠色。當所有的光芒聚集在一起時,一條充滿各種顏色的光柱,順著七煞劍直衝雲霄,往天空中的月亮直射而去。

    站在一旁的純陽子看到這一幕,當即跪倒在地,口中喃喃道:"爺爺,你老人家現在應該瞑目了吧"從暗算朱晨逸謀求祖師爺的傳承,以及陰八卦,再到悔悟,痛改前非,他一直感到十分愧疚,感覺對不起祖師爺,對不起爺爺,對不起朱晨逸。

    現下見朱晨逸改命成功在即,心中大喜。可這個喜悅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便化為驚恐,因為他看到那團光柱越來越暗,到最後幾乎變的暗淡無光,好像一陣風,隨時都會令其熄滅一般。

    這個突然出現的狀況,不但令純陽子驚恐,就是朱晨逸和雲瑤兩人也是呆立當場,誰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結果,光柱越暗,則說明改變命格失敗的把握越大。追其緣由,無非是缺少了七竅玲瓏心的緣故,雖然智清老和尚贈送了金剛菩提,但用它來改變命格明顯不行。

    朱晨逸也是倔強之人,他見光柱越來越弱,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口中大喝一聲,蕩起全身的功力,企圖讓那圖光柱恢復先前的摸樣。但,結果卻令人十分失望,光柱依舊是表現出一副即將消散的樣子。純陽子一臉急切的望著雲瑤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長歎一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眼,卻令驚慌失措中的雲瑤,騰然間想起師傅劉元慶的一句話:太陰女心頭之精血,可容萬物

    雲瑤雙手持劍倒轉胸前,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依依不捨的神色,口中喃喃的道:"太陰之血,可助大陣太陰之血,可助大陣,"她轉頭,盯著狀若癲狂的朱晨逸,慘然道:"大哥,為了你,我也能夠和小花妹妹一樣。"

    說罷,她雙手猛的一用力,那柄桃木劍瞬間穿過胸口,直達後背,鮮紅的血液撒在大陣之上,陡然間,北斗七星陣再次嗡鳴一聲,朱晨逸手中的那柄七煞劍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那團即將消失在天空的光團,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直衝雲霄而去。

    轟隆隆——

    當那團光芒消失在夜空之時,天空中想起了陣陣雷鳴之音,一道宛如孩童手臂粗大的閃電直射而下,目標正是大陣中的朱晨逸。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