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這些新成員

  人,人,人,人,人,人,八。

  難道這個小孩亂按打開了備忘錄?

  我的備忘錄是手寫板,難道他無意中畫出了這些筆劃?不然最後一個為什麼是「八」?

  如果是他無意中畫出來的,為什麼偏偏是7個字?

  如果這是他選擇的7個字,暗示著什麼含義?

  我想得腦袋都疼了。

  兩個團隊的人都在帳篷外聊天,他們互相認識了。

  我要找幾個人分別聊聊,我要熟悉第二個團隊裡都是些什麼人。

  首先,我帶著季風走進了一個沒人的帳篷。

  我說:「外面什麼情況?」

  季風說:「你離開這一個月,很多媒體都在說,網上都在談西北話題,就像當年餘純順死在羅布泊……」

  我說:「他死的時候你幾歲?」

  季風說:「媒體是這麼說的。由於救援人員一直沒找到你們,有一家媒體說你根本沒來羅布泊,完全是炒作……」

  我說:「 炒個××!」

  季風說:「你又罵人……」

  我問她:「那些食物和水都是誰買的?」

  季風說:「基本都是我出錢的。」

  這很好。

  雖然錢在羅布泊沒有任何價值,但是這些食物和水在外面是誰出錢買的,很重要。我可以支配它們。如果是其他人買的,在生死關頭,拒絕分給我的團隊成員,那真是沒辦法。

  季風說:「我還給你買了6根吉他弦。」

  這讓我大喜。我沒想到,季風會想到這個小細節。

  我又問她:「你怎麼來的新疆啊?」

  季風說:「我開車來的。」

  我說:「開你那輛馬6?」

  季風說:「是啊,我放在吐魯番了,然後租了輛越野車進來的。」

  我說:「你真狂野。」

  季風說:「我要是開馬6進來,那才叫狂野。」

  停了停,我對季風說:「晚上,我跟那個小孩睡吧。」

  季風說:「為什麼?」

  我說:「他在我們營地的時候,夜裡大家都睡著之後,他好像有些活動,我得監視他……」

  季風說:「他是怪物嗎?」

  我說:「不確定。」

  季風說:「如果他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我們把他扔掉就行了。」

  我說:「這片荒漠上,絕對不僅僅只有我們。另外那些人在暗處,而我們在明處,我們什麼都找不著,眼下唯一看清的,就是這個小孩的臉,我感覺留著他好像更好一些吧?」

  我在別人面前說決定,往往用句號結尾。

  只有對季風,我經常用問號。

  她其實是個適合做決定的人。

  季風說:「嗯,那就把他留下來吧。」

  接著,我叫來了黃夕。

  我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他說:「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我在返回的半路上,看到了一輛拋錨的車,有個女孩朝我揮手求援,我就下車幫忙了……」

  我說:「就是那個郭美?」

  他說:「你怎麼知道?」

  我說:「很簡單,她漂亮。」

  他笑了:「就是她,她的車不能動了,我用牽引繩拖著,開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了最近的維修站,第二天下午才修好。她是來穿越羅布泊的,我勸她勸不住,就陪她進來了……」

  看來,這小子打定主意想泡郭美了。

  我說:「你加油吧。」

  接著,我叫來了那個叫周志丹的人。他是個大肚子,很難想像,他帶著這個肚子竟然快走遍了全世界。

  他對我講了他的奇遇——

  那天,他在智利乘坐一艘客輪,正趕往復活島旅行。

  客輪日夜行駛在茫茫南太平洋上,非常寂寞,只有浪濤聲。

  就在他們經過羅布泊地球對面的那個位置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那是徐爾戈在對著錄音筆說話,遊客們都沒有太注意,他們以為是客艙裡的喇叭傳出的聲音,斷斷續續,很快就關閉了,他們也不知道那是中國話,還是印度話,還是越南話。

  只有周志丹聽懂了。

  他試著對著半空回話,竟然得到了呼應!

  他感覺太神奇了,立即離開南美洲,飛到了北京……

  接著,我叫來了魯三國。

  通過和他聊天,我知道,他女兒去年難產死了,他試圖通過哲學緩解悲痛。後來,他決定穿越羅布泊,重新認識生命的意義。

  他來到敦煌,遇到了黃夕、郭美,然後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又先後認識了前來尋找我們的季風、吳珉、蔣夢溪、周志丹、馬然而,還有執行公務的張回,大家終於組成了一個團隊,朝著羅布泊進發了。最後,他們在羅布泊小鎮遇到了令狐山,還有打算重返羅布泊尋找同伴的老丁……大家組成一個團隊,就進來了。

  接著,我又叫來了郭美。

  她的身上飄著一股很好聞的香氣。在荒漠中,她依然化了很閃的妝,穿得五光十色,炫酷無比。

  我大概問了問她的情況,她好像很排斥別人打聽她的事兒,只是說:「我就是來玩的。」

  我對她說了目前的處境,她似乎不怎麼在乎,她說:「都一樣,外頭也不安全啊。」

  幾分鐘之後,我們就結束了談話。

  接著,我又把馬然而叫了進來。

  他是號外最好的朋友,為了營救號外,專門從天津跑到新疆,冒險進入了羅布泊。他已經知道號外死了,神情十分黯淡。這個人讓我挺感動的。

  接著,我又把老丁叫了進來。

  他太高了,我跟他說話要仰著臉。

  我說:「老丁,你是做什麼的?」

  他說:「礦業協會的,我來找隊友。」

  我問他:「你的隊友?」

  他說:「兩個月以前,我們進入羅布泊找錳礦,結果走散了……」

  我詫異了。

  難道他就是鄭太原他們那個科考隊的?應該是。多少年都沒有人光顧羅布泊,不可能有那麼多科考隊在同一時間進入這片荒漠。

  我問他:「你們幾個人?」

  他說:「7個。」

  他們肯定是一個單位的了。如果另外6個人被困兩個多月,肯定凶多吉少了。

  我們遇見的那個鄭太原已經消失,他顯然不是科考隊的,現在,只有老丁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又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蘇紅軍的人?」

  他說:「你知道他?他是跟我們進來玩兒的。」

  我說:「他是我們團隊那個布布的老公!他怎麼樣了?」

  老丁說:「他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出去找路,我再也沒見到他們……」

  我說:「你們走散之前,有傷亡嗎?」

  老丁的表情有些難過:「有一個隊友脫水死了……」

  我突然問:「那個人叫什麼?」

  他說:「鄭太原。」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