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再見鼻涕妞

    翻過了腳下的這道山溝,轉過了一道彎,映入眼簾的是連綿不絕的山丘和山丘上鬱鬱蔥蔥的樹木。當然,在這個大雪天,神馬鬱鬱蔥蔥是表現不出來的。漫山遍野的積雪將那些粗如人腰的樹木盡皆都籠罩住了,半山腰一處開闊地上,矗立著幾間用滾木壘砌成的木屋。木屋呈凹字形排列,當間兒有一口石砌井沿兒的水井。此時其中一間木屋的煙囪裡,正縹縹緲緲的往外冒著青煙。
    「你又多蓋了兩間?挺不錯的啊,花不少錢吧?」幾年沒有回來,妖女驟然看見以前的兩間小木屋變成了現在的四間,當即有些驚喜的道。
    「我的積蓄,差不多全花在蓋房子上頭了。這是咱們的家,我得好好兒維護著。等咱倆卸了肩膀上的擔子,就可以在家安居了。」梅九姑和妖女手拉著手走在山坡雪地上,彷如回到了兒時那無憂無慮的時光之中,恬靜的說道。
    兩個人就那麼隨意的聊著天,包括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包括我和燈草的事情,也包括妖女那個跑去韓國吃拉麵的徒弟!
    「師侄啊!」
    「樓淼淼!!」
    「老公!!!」
    一直到妖女嬌滴滴的喊了我三遍,貧道才從四周那種連綿不絕的山和雪的景致之中回過神來。
    「師叔,你喊我呀?」看著妖女柳眉倒豎的站在原地,如同一隻憤怒的小鳥一般死盯著貧道。我心中一慌,趕忙諂媚的小跑過去問道。
    「死小子,喊你師侄你聽不見,喊你名字你裝作聽不見。哼哼,喊你老公你就聽見了。」妖女冷笑一聲,伸手擰住我的耳朵在那裡大著嬌嗔。而站在一旁的梅九姑,則是饒有興致的在那裡看著熱鬧。
    「師叔,再擰就掉了,輕點兒,你輕點兒!」天寒地凍的,貧道的耳朵早就沒有什麼知覺了,哪裡經得住妖女這般施虐?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連忙高聲告饒道。
    「拿來!」妖女很給面子的將手鬆開了,然後伸出手掌來衝我說道。
    「什麼!?」我心裡打了個激靈,弱弱的問道。別以為貧道兩耳不聞窗外事就把我當二百五。這倆女人一路上盡說錢啊錢的,可不就是在給貧道打預防針的節奏麼?財不露白,這句話果然是有道理的。誰讓貧道的底細,都讓妖女給摸清楚了呢?看樣子,這番血是不得不出了。
    「你說什麼?你這麼伶俐個人,女人的心思你不會猜不透吧?」妖女冷笑一聲,就徑直伸手去貧道的包包裡去摳了。
    「喏,拿去補貼家用。不夠直接找他拿就是了,這倆小子,有錢得很!」妖女從我包包裡摳出一沓人民的幣來,數也不數就塞進梅九姑的手裡,旁若無人般在那裡說道。
    「那你家小老公不會有意見吧?」梅九姑眉開眼笑的在那裡點著鈔票,末了找補了一句問道。
    「他敢!」妖女霸氣側漏,很有女王范兒的在那裡衝我一瞪眼道。
    「這女人真會演戲,好像貧道真的從了她似的,嗤!」我在心裡如此腹誹著。
    「你撇什麼嘴?怎麼地?不樂意啊?」貧道的道行還是不夠深,沒有很好的控制住面部的表情,被妖女給拿了個現行。
    「不敢不敢,樂意樂意!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我也不知道妖女是問我樂不樂意拿錢出來,還是在問我樂不樂意做她小老公。總之,哎,先順著她的話說吧。誰讓貧道揍不過她呢?
    「晶瑩啊,來客人了!」好不容易插科打諢的將妖女糊弄過去,順著那道能爬死人的坡來到了半山腰那幾間小木屋的門前,梅九姑站在小院裡高聲沖裡面招呼了一句道。看樣子,這個叫晶瑩的妹紙,是她的接班人。不過,晶瑩這個名字,貧道聽在耳朵裡怎麼就這麼熟呢?
    「師父你回來啦!」伴隨著甜甜脆脆的聲音,一個梳著兩根小辮兒,身上穿著和梅九姑差不多樣式衣服的姑娘從屋裡走了出來。
    「這孩子,一刻都閒不住,又在家裡幹嘛了?」梅九姑伸手將徒弟臉上蹭的一點黑灰抹了去,寵溺的在那問道。
    「下這麼大雪師父還出門,我想幫師傅燒點熱水,待會師父你好泡泡腳啊!」那叫晶瑩的姑娘很是乖巧的說道。只是,此刻貧道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人姑娘的胸前。
    各位不要誤會,貧道不是那種飢不擇食的色中.餓鬼。貧道之所以盯著人家,是因為這姑娘胸前掛的一條鏈子。一條銀鏈子,一條雕刻著十二生肖的銀鏈子。看著這條熟悉的銀鏈子,我的思緒回到了童年!
    「晶瑩啊,阿姨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條鏈子可是淼淼他奶奶送給我的,現在阿姨把它送給你!」
    「晶瑩啊,以後記得常來看看阿姨啊!」
    兒時的回憶,一點一滴的湧上了我的心頭。眼前的這個17-8的姑娘,似乎逐漸變小,變小,再變小!一直變到那個穿著的確良小褂兒,頭上梳著兩根小辮兒,鼻子下面永遠都掛著兩條晶瑩透亮的鼻涕的鼻涕妞!
    「霍晶瑩,鼻涕妞,你怎麼在這裡?」我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拉住了人姑娘的手,驚喜的問道。此情此景之下,貧道這麼做無關於男女之情,只有那兒時值得珍惜的回憶。
    「啊!你是?」聽到鼻涕妞這個久違了的稱呼,霍晶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道!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好吧,我承認我腦子裡現在是一片混亂。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那膾炙人口的背景音樂在我耳邊響了起來。而身邊的風雪,此時也似乎慢了下來。一切,都是那麼煽情,都是那麼唯美。
    「我是樓淼淼啊,樓喵喵?你不記得了?」我拉著霍晶瑩的手,只顧在那裡急切的提醒著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妖女的臉色有一些陰沉,有一些異樣。
    「啊~樓喵喵,是你啊!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鼻涕妞沒有讓我失望,她終於記得我是誰了。歡喜之餘,她甚至還出了一聲尖叫來表達著自己那激動的心情。
    「是啊是我啊!這麼多年,你也沒個音信,原來你住在這裡啊。我媽還總是念叨著你呢,說你這丫頭一晃十來年了,也不知道去看看她!」兒時的玩伴相會,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我現在就是這個情況,恨不能把分別後的一切,全部都告訴給她知道。
    見我連珠炮似的在那裡不停的說著,鼻涕妞抬手輕柔地拂去了我眉毛上沾染的冰霜,恬靜的任由我拉著她的手,在那裡傾聽著我的訴說!
    「嗯哼,進屋聊吧?外頭多冷啊!晶瑩啊,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就在我們聊興正濃的時候,妖女插了進來,把話打斷了。
    「啊!謝謝師叔,這麼多糖果啊。」鼻涕妞這才現身邊圍了幾個人,在那裡看著我和她。羞怯之下趕忙將手抽了回去,轉身接過了妖女拿出來的那包花花綠綠的糖果,低眉淺笑的道著謝!
    「都進屋吧,屋裡頭暖和!晶瑩啊,去把炕給燒熱了,這一路把我和你師叔給凍的。」梅九姑抖了抖身上的積雪,跺了跺腳上的雪水對鼻涕妞說道。完了,還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的弟子還有妖女一眼。
    開門進了屋子,一股暖流就迎面撲來。不等我找地方坐下,頭上的包裹著的那頂羽絨帽子就戴不住了。三下五除二的將帽子解開,又將身上那件羽絨服給敞開了,這才感覺舒坦了一些。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單,靠近窗戶那裡砌了一個土炕,炕上擺了一張小木桌。炕頭有一個五屜櫃,櫃子上頭碼放著兩床厚實的棉被。屋中央還有一張八仙桌,外加四條長凳。八仙桌上放著一個粗瓷的茶壺和幾個茶杯,牆面上貼了幾張水彩畫。僅此而已!
    「怎麼樣?這屋不比那些大賓館差吧?瞧瞧,你頭上都出汗了。」妖女的意思我明白,她是說這屋子裡的溫度,不必那些開了中央空調的大賓館差。說完之後,妖女從懷裡抽出一張帕子來,輕柔的替我擦拭著額頭上的水珠。
    可是,我會糾正她說這些只是沾染在頭上的雪花化成的水珠,而不是她所說的汗水麼?顯然貧道不會那麼傻!因為貧道深深知道,讓妖女在人前丟臉的後果。
    「好得很,挺暖和的。在這屋,估計只穿件毛衣就足夠了。」我盛讚著眼前的這間小木屋,雖然有些討好妖女的意思,可卻也是實話。
    「住得慣就好,好不容易跋山涉水的來一次,這回就多住些日子。你們三個晚輩,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親近親近,互相增加一些瞭解。畢竟四象,不是一個人。以後需要四象結伴去做的事情,還多得很!」梅九姑將領口袖口都鬆了鬆,然後對我和燈草說道。
    「影子啊,你家那個徒弟,你也該管管了!大姑娘家家的,終日不在師父身邊修煉,卻跑去什麼韓國。四象只要其中一環出了問題,代價可就是其他三人的性命啊。」提起桌上的茶壺,梅九姑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茶水之後,轉頭又對妖女說道。
    「我會去把那個死妮子給逮回來的。整天兒就知道往山下的小網吧裡跑,3塊錢一個小時一呆就是一天!哪個月不是老娘去給她擦屁股還債的?這丫頭,提起來我就生氣!」說起自己那個劣跡斑斑的徒弟,妖女很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在裡面。
    其實我知道,妖女不是氣憤自己的徒弟不好好兒修煉。她其實是在心疼,每個月替徒弟還債的那些錢而已!
《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