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有驚無險

    「兒子,外邊怎麼了?」老媽一臉緊張的拉扯著我的道袍,在那裡輕聲問道。
    「沒事媽,待會你和老爸跟在我後邊。別回頭,直接走出去就沒事了。有東西拍你們的肩膀,千萬別怕也別回頭。一切都交給你兒子我來處理,等雞一叫,就太平了!」我拍了拍老媽有些哆嗦的胳膊,低聲安撫著她道。
    「有我呢,不怕!」老爸順手操起放在牆角的一把斧子,緊摟著老媽的肩膀目光堅定的說道。而我,則是輕輕從他手裡接過了那把斧子,放回了原處。
    斧子是三爺爺日常拿來劈柴用的,天天都要跟他接觸,上面沾染了他的氣息。一旦要是真詐屍了,老爸提著這把沾染了逝者生前氣息的斧子。我敢肯定三爺爺第一個找的,就是我爸!
    「這個沒用,跟在我後邊就行,沒事的爸!」我安撫著有些緊張的老爸,輕輕拉開了面前的那扇木門。
    門外除了三爺爺的遺體依舊躺在遠處之外,早已經是人去樓空。三爺爺頭頂的那盞長明燈,不知何時已經被風給吹滅了。他的身子繃得筆直,雙腿上綁著的細麻繩似乎在出一聲聲炸響,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崩斷一般。
    「宴子啊,你也跑出來了?你不是個道士麼?趕緊想想辦法去給三叔把燈給續上啊。」門外傳來了一陣細微的交談聲,看來那個趙宴子已經和旁人一起溜到了門外。
    「我有什麼辦法?這麼大的風,你續上也會被風給吹滅。再說了,萬一要那啥了呢?為了2oo塊錢,難道要我把命給送了不成?你們誰愛去誰去,反正我是不去的!」趙宴子的聲音從屋子外邊傳了進來。
    「辟啪!」一聲炸雷響起。將門外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嚇得龜縮成了一團。就算是這樣,也沒人率先撒丫子。不是因為我的那番話起了作用,而是黑燈瞎火的,沒人敢單獨走夜路而已。況且這天氣風雲莫測的,萬一要是走半道上挨了雷劈怎麼辦?要死一起死,誰也別想從縫隙裡溜出去,這是他們心裡一致的想法。
    「呵~」隨著那一聲炸雷,門前懸著的那盞燈泡炸了個粉碎。四周的光線頓時黯淡了下來,而灶膛裡的火,也很詭異的變成了碧綠色。正隨著強勁的夜風,在那裡吞吐著火苗。這個時候,我的身後響起了一聲輕歎。
    「兒子,我背後,有,有人!」老媽帶著哭腔在那裡對我說道。我知道,一定是三爺爺的手搭在了老媽的肩膀上。因為屍體本身關節已經僵硬了,它就想通過這種手段來誘使人們回頭。只要你一回頭,迎接你的必定是屍體那張充滿了惡臭的嘴。然後它會趁著你驚魂未定的時候,咬破你的喉嚨。
    「別回頭!你和爸先出去!」我摸出一張役雷符扣在手心,一把將老爸送到門外,隨後轉身護住老媽道!
    老媽的肩頭果然搭上了一隻慘白的手掌。手掌的指甲很長,足有一厘米開外。要是被它抓破了皮膚,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老媽身後站著的,果然是三爺爺。此時的三爺爺再也不復以往的那種慈祥,他的臉上充斥著陰險的表情。嘴裡出一聲聲嘶嘶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裡了一般。這是一口氣,只要將這口氣打散,三爺爺自然會回到死亡的狀態。
    老媽強迫自己不去回頭看,腳下打著哆嗦的向門外走去。老爸這個時候則是站在門口,伸長了胳膊鼓勵著老媽讓她不要害怕。
    「呵~」三爺爺的嘴裡出一聲輕喝,張嘴就向老媽的脖子後頭咬了下來。可能是它感覺到了老媽的恐慌,還有我的虎視眈眈吧。若是再晚片刻,到手的獵物就要逃出生天了。它等不了,也不能等。它要搶在雞叫之前喝到人血,要是不然等雞一叫,就代表著天地間陰氣開始回撤,而陽氣開始上升。沒有見過人血的醒屍,是禁不住陽氣的。只有喝過了人血,它才能變成一隻真正的殭屍。到那個時候,雞叫就對它沒用了。只有陽光直接的照射,才會對它造成傷害。
    「老媽低頭!」我刷的一下抽出了後腰上的金錢劍,大喝一聲的同時舉劍拍向了醒屍的手掌。
    「滋~」一陣白煙冒起,醒屍的手背被金錢劍烙得皮開肉綻。它緊搭在老媽肩頭的手掌一鬆,老媽順勢就趴到了地上。而醒屍的那一咬,也自然落了空。因為不管是什麼屍,它都是不會彎腰的。它只有眼睜睜看著老媽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飛快的跑離了靈堂。
    「呵~」三爺爺所化的醒屍似乎在惱怒我壞了它的好事,原地蹦了一下將身子正對著我,張嘴就向我的面門咬來。
    「辟啪!」一聲,我的役雷符在醒屍胸口炸開。一道雷弧頓時縈繞在屍體身上閃耀起來,隨著雷弧過處,醒屍嘴裡出了一聲慘叫。
    「兒子,別弄壞了你三爺爺的身子。」打門外傳來了我爸的聲音。三爺爺是他最為尊敬的人,就算是詐屍了,他也還想著能留三爺爺一具囫圇身子。等事情完了之後,好讓三爺爺入土為安!
    既然老爸開了這個口,那我也只能照他的意思去辦了。按我最開始的想法,就是先用金錢劍將醒屍給鎮住。然後一記欻火雷咒直接將它轟個灰飛煙滅,萬事大吉。可是現在,我只有慢慢和這具醒屍拖時間了。拖到雞叫的時候,它也就失了這口屍氣,重新化為一具正常的屍體。
    「兒子加油!」緩過神來的老媽見我和醒屍在靈堂裡鬥了個旗鼓相當,不顧週遭那驚駭和怪異的眼神,跳起腳來就為我大聲的加起油來。彷彿她的兒子現在不是在和一具屍體戰鬥,而是在參加奧運會爭奪金牌一般。
    「金龍哥,我侄兒從哪兒學來的道術?怎麼這麼厲害?早知道,我就不來獻醜了。」我的這番表現,徹底的征服了門外的那些鄉親們。他們從來不曉得,原來在他們眼裡一向老實木訥的樓金龍,居然養了一個這麼厲害的兒子。趙宴子走到我爸身邊,悄悄將2oo塊錢塞回他的衣兜裡,語帶慚愧的在那裡說了一句。
    「這錢你拿著,今晚等我兒子把事情料理清楚了,明天你還得接著幫忙。」老爸不是那種一朝得勢就目中無人的人,他不但沒有收回趙宴子遞來的錢,反而將那兩張鈔票又塞了回去。並且嘴裡依然是對人客客氣氣的。
    「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哥你儘管開口!要是誰再敢在你面前炸刺,哥你別怪我這個做弟弟揍他!」有本事的人總是令人追捧和尊敬的,我正在和醒屍你來我往的鬥得熱鬧,趙宴子索性就將對我敬仰之情,轉移到了我爸的身上。這樣也好,恭維我爸比恭維我,更讓人感覺到舒坦。
    「咯咯咯~」時間接近2點的時候,一天裡的第一聲雞叫就響徹了夜空。一般公雞打鳴,會在凌晨的2點,4點和6點這三個時間段。只要是雞的生物鐘沒有紊亂,那麼它們就一定會準時的扯著喉嚨向睡夢中的人們報告著時間。雞叫三遍之後,務農的人就該起身生火做飯。然後穿好衣服去田地裡耕種了,這是農民雷打不動的習慣。
    隨著這一聲長長的雞鳴聲,伸直了胳膊正和我作著殊死搏鬥的醒屍。就像氣球洩了氣一般將頭一垂,癱倒到了地上。我知道雞鳴奏效了。
    「進來幫忙,宴子叔,細麻繩你那還有沒?」我將金錢劍收到道袍袖子裡,轉身向門外的人們招呼起來。
    「啊,有有,我這就給你拿!」趙宴子聞言慌忙在懷裡掏起來,不多會兒就掏出一卷中性筆芯粗細的麻繩來。
    「將我三爺爺的雙腿綁好,然後大家一起把他抬回門板上去。」我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漬,對圍攏上來的人們號施令道。一連拖了醒屍一個多小時,我也感覺到累了。這個時候抬屍體這種力氣活,還是讓別人來做吧。
    見識了我的手段,鄉民們對我很是信服。這個時候讓他們幫忙,這些人是很樂意的。幾個粗壯的漢子挽起袖子走上前來,先各自在額頭上摸了三把,齊齊彎腰將三爺爺已經僵硬了的屍體抬到了停屍用的門板上。
    「長明燈我來點!」我擦著了火柴,將歪倒一旁的油盞扶正,將燈重新給點亮了。隨著長明燈的點亮,我回頭沖天上看了看,月亮上的毛邊已經退散開去。轉而那清澈的月光,此刻灑落到了地面,為人們照亮了夜路。
    山風已經停了,竹林恢復了寧靜。灶台裡的火愈的旺盛了起來,鍋子裡烹炸的食物,出了陣陣誘人的香氣。一切,再度回復到了正常。
    「要說這十里八鄉最有出息的,我看還得屬淼淼。淼淼啊,今後七奶奶要是有難事找你,你可別說不認得我啊!」差點嚇個半死的七奶奶這個時候,很是親熱的過來拉著我的手套起了近乎。同時,我手裡多了5oo塊錢。
    「七奶奶您可別這麼說,以後要有難處,儘管找我!」我輕笑了一下,轉手又將那錢給塞了回去。一碼歸一碼,這錢是給他們的工錢。人家出了力,自然就該得到報酬。如果誰請我出手,我也一樣會收一筆辛苦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同樣沒有白出的力氣。
《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