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一)

    終於等到醫生肯放出出院,雖然在醫院裡也有小護士可以調戲,但是想到以後就又要下地,就非常的想去體會外面世界的燈紅酒綠,朱開華更不用說了,比我早幾天出院,說是在醫院陪著我,可是我壓根兒沒見到過他幾面,他自己更坦白,像他這種亡命之徒,下地來錢快,但是畢竟是刨人祖墳的昧良心勾當,說不定哪天就遭了報應,加上在地下心理壓力極大,所以在地面上的時候,瀟灑程度遠不是我這種公子哥可以比的,我只是胡亂玩,他們的生活已經稱得上是揮金如土不堪入目,他這廝嘴巴又極賤,這幾天一直跟我描述這邊的姑娘皮膚怎麼個水嫩雪白,說的我也心癢癢,這不,感覺自己身體也好的差不多,立馬收拾東西出院。

    朱開華今天沒有亂跑,說是要帶我去事先踩好的幾個娛樂城去樂樂,我也不反對,男人麼,出門在外尋找刺激不是錯,這跟我和白瑾發生了點啥性質上不一樣,這是消遣,那卻有種背叛的罪惡感。

    出了醫院 ,把手裡的行禮放在地上,啥也別說,先吸幾口新鮮空氣再說,在醫院聞習慣了那種藥水味,一猛的聞到空氣反而不習慣了,敦煌的常年乾燥,現在這個天氣,外面也非常炎熱,我正要招呼朱開華去買幾瓶飲料過來。卻發現對面有幾個人朝我走了過來。

    統一的黑色西裝,白襯衣,帶墨鏡,打領帶。

    我心道這幾個人看起來不傻逼啊,怎麼大熱天的穿這麼整齊的幹啥?而且這造型,他娘的當自己是賭神還是黑社會呢,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感覺到我看他們,那四個人的其一個對我笑了一下,笑容十分友善,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我心裡納悶道:哥們兒不認識你啊。 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人家對我笑,我當然也回了個笑臉過去。

    我這一笑不要緊,眼前的這幾個人本來是整整齊齊的走路呢,我一笑之後立馬狂奔了起來,是對著我跟朱開華奔來!

    草!什麼情況?

    我還沒反應過來,朱開華一把抓起我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對著那四個人就丟了過去,然後拉起我,朝著旁邊叫道:趕緊跑!

    事情發生的太快,我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下意思的就要抬腿跟著朱開華跑,可是這時候,四面八方的,看報紙的,喝茶的,聽音樂的,打電話的,全部立馬放下了手的東西,衝我們倆圍了上來。

    媽的,光天化日之下,全他娘的都給起屍了?! 我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都快嚇傻了,朱開華推了我一把,罵道:愣著幹什麼,分開跑!

    然後他提,不退反進,竟然衝著包圍他的人衝了過去,我也依樣畫葫蘆,可是沒跑幾步,就被衝上來的幾個人狠狠的摁在了地上,兩隻胳膊被反剪著,這幾個人下手很重,而且我也是剛出院,身體能好到哪裡去,被他們這一折騰,全身痛的要命,可是就是這麼一弄,反倒把我弄清醒了,對著他們幾個罵道:草!你們是誰?憑什麼抓老子?!

    心裡卻在快的思索,這群人到底是誰? 我做紈褲的時候也得罪了一批人,可都是蝦兵蟹將,沒有這樣的規模,而且以前的矛盾也不至於從洛陽追到敦煌來弄我吧,這群人好像訓練有素的樣子。

    難道是警察?

    是警察就好辦,起碼不會挨打,而且家裡雖然是做的古董買賣,我二哥把事情做的都非常漂亮,是遊走在法律邊緣,但是絕對不違法的那種,其的很多手段,都用的非常精妙,類似於我的那個趙家古董行,那還是騙外人的,背後不知道還有多少設計,所以真的是警察抓到我,反倒不怕了,沒有證據,抓了老子不還是得放?

    可是我卻又在擔心朱開華,這傢伙說不定有什麼把柄在條子手裡呢,當下也不敢囂張,腆著笑問道:你們是警察?

    回答我的是一拳頭,直接錘到嘴角,我感覺牙齒都要被打飛了,疼的半邊臉發麻,然後傳來一聲,閉嘴!

    我心裡罵了一句,草你媽算你狠,可是嘴巴上還真不敢再說一句,這些本著正義外衣的人民公僕要是不正義起來,那可比狗咬一口痛多了。

    我轉頭一看朱開華,嘿,這傢伙牛逼,十幾個人包抄他,還被他打躺地上幾個,可是圍堵我們的這撥人顯然的也不是善茬,我看朱開華的衣服都被撕裂了,臉上也青腫起來幾塊,可是老朱越戰越勇,轉眼間又被他打倒幾個,躺在地上站不起來。

    然後他回頭對我叫道:小三兩,老子跟你比不起!先走了,回見!

    我正要對著叫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發現我身邊的一個西裝男,緩緩的舉起了一物,對準了就要跑出包圍圈的朱開華。

    是手槍!平時我見的太多警察拿槍對人了,不過基本上的恐嚇,可是眼前的這個平頭男,給我的感覺就是,只要朱開華脫離包圍,就絕對會開槍。

    就是這麼種感覺,有殺氣,非常的冰冷生硬,這些到底是他媽什麼人!

    這時候嚇的我嗓子都失真了,撕扯著大吼:老朱!快他媽停下!!

    朱開華回頭一看,看到了西裝男手裡舉的槍,罵了一聲草,可是身手再好也怕菜刀,更何況是手槍,也只能抱著頭蹲在地上,沒有被他打倒的幾個人衝上去,還不只是像捉我一樣反剪,直接就是一頓暴打,打的我都不忍心看了。朱開華倒也硬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習慣了,硬是抱著頭一聲沒叫。

    等到他們住手,把朱開華壓起來,我一看,靠!下手真狠,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了,嘴唇腫起老高,一隻眼睛成了熊貓,另一隻眼睛卻是冒著血絲。

    之後,這一群人甚至都沒有多餘的話。

    只是其一個西裝男打了個手勢,道:走!

    然後,就不顧這時候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直接分開人群,把我們倆分別壓進了兩輛車裡,我甚至此時都偷瞄一下車牌,想猜下到底是哪裡來的人,如此生猛。

    可是車牌卻被包著,什麼都看不到。

    幕後黑手?

    我被胡亂的塞上車,然後兜裡的手機什麼都被搜了,幾個人的動作十分粗魯,但是卻很專業,手機被收之後,甚至還給我蒙上了眼。

    我心裡緊張的要死,卻是在是想不出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看他們這辦事方法,也不像是警察,開口問又怕被打,疼是小事兒,主要是怕被打成朱開華那樣,太悲催了。

    車輛緩緩的啟動,然後車廂裡就靜了下來,這時候我已經沒有被反剪雙手,但是兩側都坐的有人,更何況,我也沒有逃跑的打算,跳車那是需要技術跟膽量的,最開始,還能聽到外面的車輛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臉車外面都越發的安靜了。

    車子四平八穩的走著,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要開往哪裡,我想到最後,還是把這批人歸於幕後黑手的行列,只有這批人,才行事這麼的隱蔽,卻又透漏著張揚,心裡不禁的想到: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一直隱居於幕後的人,沉不住氣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是好事兒,我們正愁沒有頭緒呢,幕後的他就瞌睡送枕頭來了。

    車裡沒人說話,我是不敢說話,等到我平復了緊張的心情之後,卻發現自己又無聊了起來,因為這路程實在是太過漫長太過單調,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一泡尿都不知道憋了多久,我說我想上廁所,只換來冰冷的兩個字,憋著。

    憋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媽的,這不是欺負人麼,難不成我要做第一個被尿憋死的活人。也不管說話多會挨打了,我就叫道:不行,憋不住了,實在不成我尿褲子算了。

    這次,對方回應的沒有那麼生硬,字也多了幾個,不過意思還是扯淡

    「在憋會,就到了。」

    我道: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麼,真要殺我,現在把我殺了算了,不過我先說好,殺之前先讓我尿一個。

    話剛落音,我就知道了他的就到了是多麼的快,車子噶的一聲停了下來.然後我就把拖下了車,眼睛上蒙的黑布沒有取下來,我整個人如同一個瞎子一樣,被人駕著胳膊走,完全沒有方向感。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了朱開華的聲音,叫道:小三兩,能聽到我說話不? 緊接著就是拳頭跟肉親密接觸的聲音,而且還伴隨著朱開華的大罵聲,「草!有種弄死老子,不然遲早刨了你家祖墳,你信不信?!」

    接下來,就又是拳打腳踢聲。

    朱開華冒著挨打也要叫著問我一聲,我雖然看不到,也能想像他的狀況跟我差不多,心一橫,挨就挨吧,也衝著朱開華發出聲音的方向叫道:我還活著,我說你他娘的能不能別逞強,都什麼時候了?

    朱開華在那叫道:老子不想逞強來著,可是這幫孫子打了我一路了!

    我心裡想笑,看來不還手有不還手的好處,那些人可能是因為在圍捕朱開華的時候吃了虧,所以在路上使了勁兒的報復呢。

    下了車後也沒走多久,壓著我的兩個人就停了下來,然後響起了敲門聲,然後裡面傳來了一句,「進來」。

    一聽這聲音,我就知道這是個領導,這底氣,這腔調,多麼具有民族特色,只有黨的幹部才能說出這麼氣十足的聲音,換別人想學都學不來。

    接著我就被推進了屋子,後面還有一個人被推了進來,撞了我一下,搞的我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朱開華,這時候他問了一聲:小三兩?

    我回道:嗯。

    然後他又問:這是在哪?

    我心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你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是在哪,沒好氣的回道:不知道。

    接下來就陷入了沉默,因為這個屋子,除了我跟朱開華,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那個說話非常有氣勢的領導。

    他是誰?是敵是友?

    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敢去解開蒙著眼睛的布條,因為我不知道我解開之後,會看到什麼,面對什麼,更重要的是,我有點怕了。

    是的,從醫院出來到這裡,間經歷的事情太過突然,這不是在古墓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那一幫西裝人的做事太過雷厲風行,甚至有點肆無忌憚,就這樣粗魯的把我們兩個人帶到這裡。

    在古墓裡,身手好的,尚且可以活命,可是在這裡,我們倆的一切都掌握在這個屋子裡的這個領導的手。

    他不說話,我哪裡敢動 ? 何止是我,連一向膽大包天的朱開華,此時也沒有動靜。

    就這樣安靜著,壓抑著,這樣的情景在審訊室裡經常用到,警察就那樣看著犯人,不說話,可是沉默,卻是對人心理最大的折磨。因為你要不停的去想,他們知道什麼?抓我做什麼?一般的人,會被自己的想像力折磨瘋掉。

    我也一樣,也在思索,這是誰?這是哪裡?這是為了捉我,還是為了捉朱開華?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偏偏的覺得,每一種可能都是可能。

    過了很久,那個領導先說話了。很平靜,也很簡潔,似乎不夾雜什麼喜怒哀樂,卻給人威嚴的感覺。

    「摘了眼罩,坐。」

    他這麼說了,我才敢摘下蒙著眼睛的布條,然後再那麼一剎那,我忽然感覺這樣不對,我這樣做,太聳了點。

    不是因為面子,而是想到了我二哥跟我說過的,在談判的時候,重要的是在一個氣勢上,勢弱了,便處於下風,而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的確牛逼叉叉,而且也很有領導氣勢。我一直對他有種怕。

    可是我為什麼怕他? 如果現在我換成了我二哥,他會怕麼? 答案是不會。

    既然二哥不怕,我跟他一個爹生出來的,不比他少胳膊少腿的,我為什麼要怕?

    屋裡的這個人,是掌握了我的生死,可是他要殺我,我表現的很怕他就不死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表現的不卑不亢點?

    大哥二哥不可能永遠的站在我身前,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我也不可能永遠的自認為是半個戰鬥力這麼慫下去。

    想要讓二哥不把我丟下,我就必須自己像一個男人,告訴他,我也有能力追尋參與到父親當年的事情當。

    想到這裡,我瞇著眼睛,昂著頭,看著那個背對著我們的身影,冷冷的問道:你是誰?

    說完這句話,我想哭。

    這是我這輩子,說的最有底氣,最有男人味的一句話。

    我問出第一句話,你是誰?

    之後沉默了,是的,沉默了,我苦心憋出來的氣勢,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我想爭取上風,佔據氣勢,可是對方直接懶得回答,上位者的氣息一覽無遺。類似於我殺氣騰騰的找一個人PK,可是人家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一樣,這讓我非常尷尬的楞在當場,不知道下一句要怎麼開口,說些什麼。

    這時候,朱開華開口了,直接就是一句:草,你他媽是誰?

    要換做平時,我肯定怪他說話的語氣不對,太過衝動,也很沒禮貌,更何況對面是一個可以隨意就捏死我們的人,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有朱開華在,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想規矩的走,對方無視我,擺出傲然的架子,這時候正需要像朱開華這樣的,老子根本就無所畏懼,不鳥你,不怕你,又如何?

    可是,就算朱開華說話已經相當的不客氣了,對方卻並沒有生氣,還是一言不發,像是一個死人。

    這下朱開華就不幹了,再次罵道:你他娘以為你是誰?西門飄雪?老子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這次傳來了輕笑聲,那個一直背對我們沉默的人,笑了,然後非常隨意的道:趙三兩,趙建國的三兒子,窩囊廢一個,朱開華,專門做刨人祖墳的卑鄙勾當,三次進宮,最後一次是因為盜竊秦東陵未遂,後被張凱旋救出,對吧?

    我跟朱開華對視一眼,沒有震驚,卻都能從對方的眼神看到兩個字:糟了。

    不管這是誰,能說出對我們倆底細這麼瞭解的話,拋去那些西裝男所代表的勢力,就是把我們倆的資料全部捅到明面上,也夠我們倆吃一壺的。

    朱開華這時候,卻忽然笑了,俯身抓起桌子上擺的水果,拽一個香蕉剝了皮,遞給我,問道:小三兩,你吃不吃?

    我不懂他的態度為何轉變的這麼快,這時候哪裡有心情吃水果?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朱開華切了一聲道:你緊張個P,這位哥們兒想整我們,就不會在這裡跟我們說這些話了,我們倆現在能好好的站著,就說明沒事兒,知道不?

    說完,自顧自的三兩口吞下香蕉,然後往沙發裡舒服的一趟,懶洋洋的問:這位爺,找我們倆有啥事兒,明說吧。

    對面的那個人緩緩的轉身,沒有看我,盯著朱開華打量了一下,笑道:資料上說朱開華膽識過人,臉皮極厚,看來不假。

    說完,轉頭看了看我,對我點點頭,道:趙家的老三也不用緊張,怎麼說我跟你老爹趙建國也有一面之緣,坐吧。

    他轉過身來之後,我眼睛已經直了,朱開華也不能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了,一下子就站起身,吞吞吐吐的道:你是張。。。。張伯父?

    我明白他的意思,因為他說的話,也是我想問的。他本來是說,你是張凱旋的老爹?可是卻感覺那樣不禮貌,硬生生的改口。

    說完,我們倆就直勾勾的看著他,是的,這個人轉過身之後,才能看出,他跟張凱旋的相像,除了臉上的皺紋多少暴漏了年齡,基本上就是另一個翻版的張老黑。

    他笑了笑,點點頭道:對,我是張凱旋的親爹。

    說完這句話,忽然的眼睛一瞪,整個人的氣勢由和藹立馬變的威嚴,說話的語氣也徹底冷了下來。

    道:所以說,知道我找你們來幹什麼了吧。告訴我,你們這次發生了什麼,張凱旋現在在哪裡。

    頓了頓,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一字一頓的說。

    我 要 聽 實 話。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