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的隊友

  我一路急趕,到達政和縣已經是傍晚,沒有車去我家鄉那邊,無奈只能租了一輛旅行車自己開回家。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處,不需要駕照都能租到車,一般也不會被交警抓住。
  晚上七點多我才到達家鄉,在張靈鳳家見到了親人,全部都在一個不少,我這才真正放下心來。我不敢向他們說真話,只說是做生意產生一些糾紛,對方對我有些誤會,揚言要滅我全家,以防萬一才躲避一下。儘管我說得輕描淡寫,還是把親人們緊張個半死,被他們埋怨是難免的了。
  好不容易把家人的情緒穩定下來,我把張靈鳳單獨叫到一邊:「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是誰闖進了我家?」
  張靈鳳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我師父突然通知我,說你家人有危險,把他們請到我家來過一夜,別的事她會盡力化解。還說叫你趕快帶家人去外地避一下,過三個月就沒事了,我也跟你們一起走。」
  我又緊張起來,看樣子事情還沒有過去,只是在張靈鳳師父的干涉之下避開了一次危險而己。同時我也發自內心的感激,本來我不信鬼神,最近一年來經歷的怪事多了才相信,但還是介於可信可不信的狀態,直到這一刻,我才懷著感恩和敬畏之心真正信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張靈鳳:「能不能請你師父指點一下,我該往哪裡躲避,大壞蛋的頭頭是誰?」
  張靈鳳凝神感應了幾秒鐘說:「神仙也跟人一樣,有的事不知道,有的事不能改變,比如說有人犯了法,可以找得力的親戚朋友講講人情,也可以因為他的功勞輕判一點,但不能不判。」
  這話我完全理解,但我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很多壞人在做壞事,神仙不直接處罰他呢?」
  「可能他們有邪神在庇護,神仙也分正邪,神仙上面還有神仙,很複雜;也可能壞人是在替上天懲罰該暗地裡做了壞事的人,有的人看起來是好人,暗中做了壞事,就該受到報應。這事就像做人一樣複雜和麻煩,我也說不清楚。」
  張靈鳳的文化程度不高,說不出大道理,但我已經明白。陰與陽,正與邪,白天和黑夜都是對立又並存的,不可能缺少一個,正神既然能庇護善人,邪神也就能庇護邪人,並且為惡者也可用來作為懲誡壞人的工具。該說的她師父會說,不該說的求了也沒有用,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裡。可是我把家人安置到哪兒去呢?
  從昨晚的情況來看,到我家的是外地人,不熟悉這裡的情況,在神靈的影響之下莫名其妙就走了。我早就在盡量避免家人受我連累,知道我家庭情況的人是很少的,那麼只要換一個地方住,不讓村民知道我們的去向,外來的人就沒辦法打聽到。
  張靈鳳師父說過三個月就沒事了,這說明三個月左右我們就能把邪惡勢力連根拔起,解除威脅。現在城裡流動人口多,不需要辦暫住證,租房子很容易,鄰居老死不相往來,不論是官方還是敵人都沒那麼容易找到,乾脆到城裡住三個月。
  打定主意我立即催促他們回家收拾貴重物品和換洗衣服,連夜離開。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不同意,但我堅持要走,太婆考慮了一會兒也支持我了,其他人不得不答應。張靈鳳早有準備,東西已經收在兩個包裡,拎了包關了門立即走人。
  只花半個小時左右,匆忙收拾好行李,我爺爺到左鄰右舍說我在城裡買房子了,要進城住一段時間,沒留下任何地址就走了。
  ……
  花了三天時間,我把家人安置在福州西郊一個很普通的小區內,教會了他們在城裡怎麼生活,怎麼與人相處,再三交代盡量不要與親戚朋友聯繫,然後我和張靈鳳就走了。反正我帶著手機,他們有什麼不知道的或想不開的事隨時可以找我。
  早在年初我離家時,張靈鳳就說過要跟我出去見識世面,我完全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跟我走。我相信她師父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她可能會對我們打擊邪惡有幫忙,所以她說要跟我一起走時,我立即答應了。
  在我離開這四天時間,陸南天、段凝芷等人都在與我保持密切聯繫,捷報不時傳來。警方抓獲大量嫌疑犯,揣掉了許多非法團伙的窩點,公安部還發動了一輪面向全國的嚴打行動,以擴大戰果。正義的風暴席捲全國,短短幾天時間宵小潛蹤,流氓絕跡,不法分子人人自危。
  但是沒有抓到卓潤人,也沒有抓到宰相,陸南天等人剛轉移去深圳審問幾個重要嫌犯,所以我帶著張靈鳳乘飛機趕往深圳會合。
  張靈鳳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到了城裡真的是花了眼,暈了頭,什麼都不懂。每次一出門她就緊緊跟著我寸步不離,我向前一步她也向前一步,我後退一步她也後退一步,我上個廁所她都要站在門口盯著,怕把我跟丟了。
  雖然我給她買了一套衣服打扮起來,她人長得也算不錯,但無論什麼人都能一眼看出來,這是一個沒出過門的鄉下妹子,驚惶、拘束、膽怯的表情在臉上掛著呢。還好她不多話,不挑剔,幾乎沒有提過要求,還不算太麻煩。
  到了深圳機場,已經有陸南天派來的人迎接我,直接帶我們去某個分局。走進警局時張靈鳳又很緊張,停步不走還扯著我的衣服,剛好這時段凝芷興沖沖跑出來,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了:「這位是……」
  「這是我表妹張靈鳳。」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鄉下人的親戚關係非常複雜,全村都是沾親帶故的,說她是我表妹絕對不算謊話。
  「這個是我女朋友段凝芷。」我指著段凝芷對張靈鳳說。
  段凝芷立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伸出了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張靈鳳很緊張,手足無措,無地自容的樣子。她在一般人面前都會害羞,更何況是明月般耀眼的段凝芷面前?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伸出手:「你,你好,嫂子……」
  「大哥,你從哪裡拐來這麼一個土得掉渣的妹子?」楓羽雲的聲音傳來,我循聲望去,只見他斜靠在鋁合金門上,翹著一條腿,一副小流氓的樣子,顯然因為張靈鳳一聲「嫂子」刺中了他的神經,毫不留情當面打擊張靈鳳。
  張靈鳳本來就非常拘謹了,被楓羽雲這樣一說,更是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說話。段凝芷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別聽他的話,以後都不要理他,他是色狼加流氓。」
  我也狠狠瞪了楓羽雲一眼:「說話留點嘴德,小心舌頭中風了。」
  「我看是有人腳踏兩條船呢!」楓羽雲繼續挑撥。
  王誠鈞也出來了,驚訝地上下打量著張靈鳳:「承業兄,原來你還有妹妹啊?」
  我沒好氣道:「反正你遲早當道士,我有沒有妹妹你都沒機會。」
  不癲和尚從王誠鈞後面閃出來,難得地合掌行禮:「阿彌陀佛,這位姑娘純樸有如出水白蓮,纖毫不染,哪裡來的土?」
  王誠鈞怪笑:「莫非大師動了凡心?」
  「我的心一直在動,不動就死了。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都是年輕人,在一起熟悉了就毫無顧忌玩鬧,七嘴八舌說個沒完,張靈鳳何曾見過這般場面?更是連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了,還好凝芷大發雌威,把眾人鎮住了不敢再亂說。
  其實張靈鳳在得到她師父支持時,是很有威嚴和氣度的,根本不會怯場,但是離開家鄉後,她師父極少與她勾通了,也許是故意給她鍛煉的機會吧?
  走到裡面一個科室,陸南天在看一份宗卷,眉頭擰在一起。紀宗常等幾個道士坐在茶几邊品著茶,看到我進來只是微笑點點頭,淡然而恬靜。
  陸南天抬頭看了我一眼:「你來了正好,來幫我想想辦法。」
  我在他對面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什麼問題?」
  陸南天掃視房間內沒有別的警察,壓低聲音說:「你也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不能用刑罰來逼口供,這些老狐狸、老油條又非常難纏,普通的審訊手段根本沒有辦法讓他們開口說真話。你有沒有什麼法術能讓他們說真話?」
  紀宗常等人都把頭轉到一邊,假裝沒有聽到。我暗暗好笑,沒想到一向「頑固執法」正氣凜然的陸南天也會走歪門邪道,看樣子他是真的焦頭爛額了。
  陸南天很快嚴肅地補充了一句:「別偷笑,我說的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使用非暴力的方式來問話,沒有哪個條例規定不能用法術或催眠、誘導的方式來審訊,所以這是合法的。」
  我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辦法可以讓人說真話,但還是點了點頭:「我先看看他們的資料再說。」
  陸南天立即把一疊厚厚的資料推到了我面前。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