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遠古崇拜

    下墜十米後,陸言先是浮空,然後再落五米,腳尖觸地,安全著陸。
    沒有停留,他往前狂奔百米,避開鐵盔人轟進來的彈藥,這才有心思藉著獵豹前頭的微光,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條很長的石頭甬道,鋪地和牆壁的石材與上面的廣場一般無異,只是尺寸小了幾號。即便如此,六米高、四米寬的狹長甬道,普通人站立其中,仍然感覺到無比的空曠。雖然是地下,然而設計十分巧妙,空氣異常潔淨,彷彿一個大氧吧,有著植物清新的氣息。
    甬道裡的石磚並非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相連的地方,有泡沫中空的吸音材料,功能性極高,將甬道裡的爆炸聲果斷吸收。每隔二十米,有一截半人高的石柱,光滑可鑒。
    聶照駕駛的零號和兩架企鵝釘在洞口不遠處,對想要突擊進來的鐵盔人實行壓制。
    頻道裡傳來了激烈的格鬥聲響,蘭曉霖對著陸言和兩名主戰隊員說道:「快去幫小賀,他那邊危險。小賀,請共享你的位置。」
    陸言將蜜雪兒留在原地,跟著前面兩架獵豹往前面狂奔而去。
    不到兩分鐘,大家行至甬道的盡頭,三個人影在奮力搏鬥,矛光刃影,風聲呼嘯。
    盧俊零一馬當先,開足馬力朝左邊的鐵盔人猛力撞去。
    那鐵盔人轉過頭來,肩甲上小孔冒出,兩粒微型導彈游離而來。獵豹表面白色的能量罩出現,微型導彈猛然與之接觸,巨大的爆裂聲將後續飛來的陸言耳朵差點震聾。硝煙散盡,只見被擊中的獵豹已然墜地,盧俊零彈射出來,張手就是兩道風刃。
    好在陸言腑臟結實,並未出現太多不良反應,腳踏實地,光矛立刻出現在手上,空間明亮,一挽矛花,便撲向了那發出噪音污染的鐵盔人。
    「哪個是特若本?」對於人類來說,這些裹著鐵甲的鐵盔人都是一個模樣,不由得盧俊零疑惑。
    「都是!又都不是。還有一個溜回了飛行器裡,那個估計是真身,已經準備逃跑了。」賀翰與特若本拚鬥了近十分鐘,精疲力盡,卻仍在咬牙堅持,低聲讓過一記鐵錘,一邊回應,一邊喘著粗氣。
    陸言的光矛一出手,兩個鐵盔人的盔甲立刻亮了幾分,顯然是為了防範高頻激光的割裂。能量雖然可以諧震,但是光矛的矛身卻是實打實的金屬,陸言使得如棍,纏綿不斷,沾連粘隨,將左邊那個鐵盔人打得應接不暇。
    偌大的一個鋼鐵疙瘩,居然被陸言一人打得狼狽。
    盧俊零和老耿接應賀翰,圍上了另一個鐵盔人。
    [小心這傢伙窮途末路自爆!]頻道裡傳來蘭曉霖的擔憂。
    陸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然將對面的鐵盔人戳得防禦散亂,空門大開。「唰」的一聲響,龍牙刃在空中打了個音爆,隨之落下來的,便是那個鐵盔人大好的頭顱。
    三米長的屍體在這一刻變得輕飄飄的,並沒有轟然倒地,而是變成了一根黑色羽毛。
    剩下的鐵盔人猛然扭頭看來,紅色的眼睛忽然狂閃。
    狹窄之地,哪裡能容它自爆?賀翰突然大喝一聲,平地起驚雷,被動了這麼久的他,在受到陸言刺激之後,青筋狂突,一個回身旋,長矛突破鐵甲,直刺入那鐵盔人胸中,氣勢不止,將這個鐵盔人釘於牆上。
    能量湮滅,牆上的鐵盔人也變成了一根羽毛,五十公分長短。
    發完力之後的賀翰,全身癱軟,坐在地上動彈不得,汗出如漿。
    陸言接過空中飄著的黑色羽毛,拿到眼前來看。確實是一根普通的大鳥廓羽,柔軟、質輕而韌,黑色如同水墨暈染。沒時間研究,丟入雲書錦囊後,他取出一顆龍椰果遞給賀翰,示意他喝掉。
    賀翰神情複雜地看了陸言一眼,敲碎椰殼,仰頭喝掉。
    他本是科考隊中實力遙遙領先的第一高手,又有著「特種兵」這個偉大職業的固有驕傲,實在不能夠認同自己已然淪為二流高手的這一事實。然而每次看見陸言超越眾人期望的表現,心裡既是高興,又有些小小的嫉妒和失落。
    有些找不到位置的他,心情尤為複雜。
    四人休息了片刻,後面的隊伍已然跟了上來。陸言問出口怎麼樣了,聶照語氣輕鬆地回答說:已經炸垮一些堵上出口,鐵盔人的進攻估計要有一些時間,才會再次來到。
    「特若本這個瘋子不會擅自罷休的!」賀翰長舒了一口氣,站立起來,雙拳一握,感覺源源不斷地力量,從心臟博動中激發出來。
    而拿著牆上羽毛觀看的老耿則皺著眉頭問:「他沒死麼?」
    賀翰搖搖頭苦笑:「這麼厲害的角色怎麼可能會一死了之?他應是猜到了我們會合圍的想法,進來的只是兩個分身。此刻的他肯定在廣場上養傷,伺機再次行動呢!」
    此行的領隊蘭曉霖已經站在了甬道盡頭,仔細地打量著死胡同上的花紋。
    他死死盯著那些抽像線條的圖像,恨不得眼珠子都放上去,還喃喃自語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塔高、自重、塔底周長和重心,居然與這赤道時分度、地月引力、星系距離有著如此密切的關聯,規則、規則……25826.6,這個數字的含義……」
    他激動地念叨了一會兒,突然拿出岩石印記,放在了牆上的某一個位置,用力一按:「遺跡之門,就是這裡。」
    隨著蘭曉霖用力一按,岩石印記契合進石壁中後,所有人都感覺天地一震,轟隆隆的機關移動聲開始磅礡響起來,長達二十米的巨型斷龍石往上升起,帶著岩石印記,消失在天花頂上。
    一道幽幽深邃的朝上斜坡長道,再次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探險隊的成員都將目光投向了蘭曉霖,等待著他的決定。蘭曉霖沉默片刻,下令道:「資料上說,這裡對機械的東西有排斥,會降下懲罰。陸言幫忙收好機器。取出蓄電筒,大家準備一下,我們進入金字塔吧。」
    所有人都下了地,陸言則歸置著雲書錦囊裡面的東西,將獵豹、零號和企鵝一一裝入。
    獵豹只有四架了,賀翰的那一架由於事發匆忙,已被丟棄在廣場上,經過能量爆炸,沒有開啟防禦的獵豹,估計只剩下殘骸了。
    收拾完畢後,一行人開始前行。
    這一次蘭曉霖走在了最前面。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精神矍鑠,握著大功率手電筒一路前行,時而興致勃勃地左右觀看,好奇地四處打量。反倒是賀翰要緊張許多,時而伏在地上傾聽動靜,時而敲擊牆壁,感覺厚度。
    這段向上延伸的甬道並不長,不一會兒,便感覺前方有亮光傳來,卻是走到了盡頭。陸言跟著小隊前行,躍上了幾級一米高的台階,聽到前面幾個人誇張地感歎,不由猛走幾步,感覺眼前廓然一空,一個巨大開闊的大廳出現在面前。
    水平儀上顯示這裡是地面,那麼,此處便是金字塔內部了。
    蘭曉霖顫抖著嘴唇說道:「神跡啊!」
    這是一個類似於古羅馬鬥獸場的巨型建築結構,陸言他們所處的正式第一排看台上。從這個角度望四周望去,幽幽的冷光源附著在天穹一般的大廳周圍,一座座巨大而古怪的椅子被固定在看台上,極目望去,層層疊疊的座位足有幾萬餘張,大小不一,整體效果呈完美的圓形,包圍著下面的「格鬥場」。
    而在格鬥場中,依舊是外面廣場的青白色石磚鋪就,一萬多平方米的空間裡空無一物。
    不,當陸言的目光掃視一圈後,停留在了格鬥場中點位置。
    那裡有一個跪立著的人。
    那是一個光跪立就足有三米高的大傢伙,穿著半身褐色皮甲,露出的肌肉像大理石雕刻一般結實,低下的頭顱露出俊美的側面,線條裡有著凝固的哀傷,在他旁邊丟著石質圓盾和一把三米巨劍,上面血跡斑斑,然而卻閃耀著駭人的凶悍。
    陸言眼皮一跳,那人已然生機全無,但是散發出的殺氣,卻是那麼濃烈。
    生前必定是個驚天的高手。
    「去看看!」賀翰說道,縱身便跳下了十丈高的看台。
    陸言緊隨其後,朝格鬥場中間飄飛過去。其他人卻並沒有這等實力,只是站在看台的座椅上,藉著微弱的光亮關注去。蜜雪兒眼波流轉,往空中縱身一躍,轉眼變成了一隻雙頭大鳥,撲騰著翅膀,緊緊跟著陸言飛去。
    陸言雙腳及地,來到巨人跟前三米處。只見這巨人跟英格蘭的足球隊長貝克漢姆有幾分神似,在看外表和體型,幾乎是放大版的雅利安人種。雖已死去,然而僅僅只是表皮乾枯,肌肉微縮,並沒有如尋常一般腐爛變質。
    陸言感覺這巨人已然死去了許久,但是倘若真要計較時間,只能夠用碳元素放射來計算了。他走過去摸了摸那鋒芒仍在的巨劍,心中更加茫然。
    冥冥之中,黑域魔盒與他們所來的世界,自有一種奇妙的聯繫:相同外表的種族、幾乎符合人類審美觀的建築、適合人類生存的大氣環境、與地球風貌有著90%相同的環境……在人類的歷史某個節點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傳說神話,與此對應。
    最關鍵的是,一座、或者幾座星際之門,將其跨越了光年尺度的距離,連接在一起。
    是誰,促成了這一切?
    頭頂之上,是否真的有一隻巨大的手掌,推動著自以為是的人類?
    陸言正被這些問題困擾,突然聽到蜜雪兒嘴裡蹦出一個奇怪的詞語:「赫剌克勒斯?」
    賀翰奇怪地問:「赫剌克勒斯是什麼?」
    「赫剌克勒斯是黑域魔盒的上古泰坦之族中的第一勇士,金蘋果的主人,他誅殺了包括上古大凶獅鷲、九頭蛇許德拉、東海領主風暴蟹和地獄三頭犬在內的十二頭傳奇魔獸,他的功績傳到了上天,天上眾神也被他的英雄壯舉感動了,至高神分封他為戰神,將他的美名傳譽天下。翻過橫斷山脈,那裡就有戰神的信徒,戰神殿高聳入雲……」
    蜜雪兒美目迷離:「他數次攻伐罪惡之地,聽說他被五馬分屍而死,屍體都被留在了異界……他的功績得到了全黑域生物的敬仰,即使眾神離去之後,遠古崇拜的基因仍然促使折它們,前往罪惡之地……」
    陸言和賀翰四目相對:「蚩尤?」
    這時老耿在上面突然喊道:「你們三個快上來,蘭老師有發現了!」
    陸言回頭應了一聲,正想飛上去,賀翰拉著他說道:「這戰神成了木乃伊,但是這把劍材質特殊,是把真正的寶劍。幫我帶上,回去叫鍾隊長幫我改一下,做成專用武器。」
    陸言點頭,戰神的劍,豈不是神器?確實值得收藏。他左手一捲,連同盾牌一起收入囊中。至於所謂的赫剌克勒斯,蘭曉霖沒吩咐,遺體就不便動了,畢竟在雲書錦囊裡放一具屍體,確實有些隔應。
    蜜雪兒嘀咕道:「你們褻瀆戰神遺物,他會發怒的……」然而見陸言不理她朝上飛去,小嘴噘著,也就不理了。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