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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人轉向我望來,其中一個道:「我們是馬非亞的人,你知道麼?」
  我從來也未曾到過巴斯契亞,也不知道「馬非亞」是什麼人。
  當下,我只是沉住了氣,道:「馬非亞是什麼人?」那兩人哈哈大笑起來,道:「來到了巴斯契亞,卻不知道馬非亞是什麼人?馬非亞是可以令得體在海底休息上幾年的人!」
  我報以一笑,道:「先生,這算是恐嚇麼?」
  大約是我的態度,出奇的鎮定,這兩個大漢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我和石菊只是微笑地望著他們,他們的面色,突然又變得十分獰厲,狠狠地道:「馬非亞是大亨,你們知道不?他要你們去見他!」
  「大亨?」我雙手交叉,體態優閒,「什麼樣的大亨,像阿爾卡那樣的?」
  那兩個大漢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那樣地惱怒,拳頭疾揮,一拳擊向我的下頷,一拳擊向我的小肚。我一直在微笑著,這樣的打手,怎會放在我的眼中?我伸手在一個大漢的肘部「尺澤穴」,輕輕一彈,那人的手臂,突然一彎,「砰」地一拳,已然擊在他同伴的面頰之上,將那人擊得一個踉蹌!
  那人的口中,爆出一連串最粗俗的罵人話,瞪著打他的同伴,另一人則不知所措地睜大著眼睛,我仍然微笑著,道:「馬非亞在什麼地方,他既然找到了我,我也很想見他。」
  那兩個大漢怒吼一聲,重又兇猛地向我撲了過來。這一次,我只是身子向前一衝,在他們兩人之間穿了過去,左右雙手,在他們的腰際一抓,那兩人便殺豬也似地大叫起來,結結實實地跌倒在地!
  這一下,他們腰間的軟穴,被我重重地提了一下,跌倒在地之後,一時之間,哪裡爬得起來,我一俯身,在他們的後袋中,抽出了兩柄利斧,將鋒利的斧口,在他們的眼前,晃了一晃,道:「馬非亞在什麼地方,快說!」
  那兩個大漢喘著氣,道:「就在銀魚旅店的後巷,你一去,就可以找到到!」
  我用了三成力道,又在他們兩人身上,踢了幾腳,和石菊兩人,跨上他們的摩托車,轉頭向鎮上馳去,沒有多久,已來到了銀魚旅店的後巷。
  銀魚旅店的後巷,是一條十分污穢的小巷,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正在玩著滾硬幣的遊戲。
  有一個穿花恤衫,留長髮的小阿飛,口中含著一枝香煙,一見到我們:他便震動了一下。我連忙一個箭步,竄了上去,手掌一翻,「啪」地一聲:已然打了他一下耳光,將他口中的香姻,打得直飛了開去,喝道:「馬非亞在什麼地方?」
  那小阿飛顯然是嚇呆了,整個身子,竟然軟了下來,我提住了他的胸口,不令他跌倒,他只是伸手向後面指了一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手一鬆,任由他滾向牆角,將剛才奪來的兩柄利斧,握在手中,向那小阿飛所指的門口走去,一腳踢開了門,衝了進去。
  那地方,可能是一個舊的貨倉,電燈光並不十分強列,幾隻木箱上,放著不少空酒瓶,空氣中也瀰漫著劣等威士忌的氣味,幾個女人正在尖叫,十來個大漢正在哄笑著。
  然而,所有的聲音,都因為我的突然聞進去,而靜了下來。
  每一個人,都調轉頭來,望著我和石菊,我大聲問:「誰是馬非亞?」
  「我!」一個大漢一揮手,摔開了他懷中的一個女人,站了起來。
  這是一個標準的大漢,身高兩公尺,面上的神情,那樣的凶狠,顯然他是這個小鎮上的地頭蛇:我踏前了一步,雙手齊揚,手中的兩柄利斧,已然疾飛了出去!
  這一手,馬非亞顯然未曾料到,他呆了一呆,「叭叭」兩聲,那兩柄利斧,已然掠過了他的頰邊,陷在身後的木箱上!
  馬非亞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好一會,他才敢動一動,我冷冷地道:「依派了兩個飯桶來找我們,我們來了:有什麼事?」
  馬非亞面色緩了過來,但是剛才那兩柄貼著他臉頰飛過的利斧、卻在他心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以致令得他講話的時候,語音也在發顫,他道:「有人要見你,羅馬來的!」
  我冷笑了一下,道:「誰?凱撒大帝麼?」
  馬非亞竭力定了定神,道:「中國人,等一會你就知道沒有那麼好的興致來開玩笑了!」
  我倏地踏前一步。他猛地揮拳,向我擊來,但是我身形一矮間,已然一拳擊中了他的肚子,他痛得面色焦黃,低下身去,我照他下頷,又是一拳,這一拳,又令得他身子站直,我笑道:「阿爾卡邦馬非亞,羅馬來的人在哪裡?」
  我的話才說完,左首一扇門打了開來,一個冷靜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我在這裡!」
  一聽得那聲音,我便怔了一怔,那聲音是這樣地冷,只聽聲音,便知道他是一個不容易對付的人物!我一揮手,將馬非亞揮開,轉過身去,只死在那門旁,站著一個身材才我差不多高下的瘦漢子。
  那瘦子穿著最流行、剪裁合體、質料上乘的西裝。面上的神情,是那樣的冷淡堅定,右手不斷地在揮動著一條金錶鏈。
  「我在這裡!」他重複了一遍:「教授和美麗的秘書,我們來談談如何?」
  那人給我的第一個印象,就是他是一個老練的匪徒,見過世面的匪徒:
  這種匪徒,和馬非亞這種,只憑著一百八十磅的身體,和兩隻拳頭在小地方稱王道霸的小毛賊,是絕對不同的!
  我向石菊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齊向他走了過去,馬非亞和他手下,還想跟在我們的後面。但是卻被那人制止了。
  我們來到了門前。那人側身一讓,讓我們走了進去,我們跨進了一間房間,房中放著兩張鋼鑄的寫字檯,另有一個口銜雪茄,帶著黑眼鏡的漢子,正在獨自玩著撲克遊戲。
  這個人對於我們的進來像是根本未曾覺察到一樣,連頭也不拾起來!
  室內的光線,同樣地也不很明亮,那人又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面。
  但是那人的身形,那種像嚴石一樣的姿態,卻給我以一個很熟悉的印象。陡然之間,我知道他們的身份!那在玩牌的、和那個召我們進來的人,手上全都戴著絲質的黑手套!
《鑽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