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十五章 胡克黨的大本營
  李根一聲怪叫,踏前一步,便向我撲了過來,我看出他西洋拳的根底很好,不擬和他正面相敵,身子一閃,閃到了他的背後,一腳踢出,正踢在他的屁股上,李根被我這一腳,足足踢出了七八步遠,重重摔在地上!
  李根倒地之後,居然立即翻過身來,同時,手上已握著一柄手槍,可是,我也早已料到這一點了。不等李根扳動槍機,我左腳又已飛踢了起來。
  那一腳,擦地而過,將地下的砂石,一起揚了起來,向李根飛了過去,李根的視線被避,盲目放了三槍,有兩個胡克黨徒中了流彈,我則早已一躍向前,伸足踏住了他的手腕,而在踏住他的手腕之後,足底向後一拖,李根大聲怪叫起來,將他腕骨折斷之聲,都遮了過去!
  而其時,因為另有兩個胡克黨徒中了流彈,所以秩序大亂,有的向天放槍,有的高聲大叫,我和宋堅,唯恐胡克黨徒,趁機向我們進攻,都向路邊跑去,躍下了路旁的深溝之中。
  我們伏在溝中,探頭向上望去,卻並不見有人,向我們追來,而且有人向我們指點,我們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只聽得一陣汽車喇叭響,塵頭起處,一輛十分殘舊的吉普車,駛了過來,吉普車一出現,人聲頓時靜了下來,車子來到我們不遠處停下。
  我們兩人,定睛看去,只見車上,共有五個人,除了司機之外,乃是四個菲律賓壯漢,每一個都像是水牛一樣。而在這四個壯漢當中,則是一個穿著十分整齊的菲律賓人。
  因為所有的胡克黨徒,全都是衣服破爛,滿身煙漬酒味,所以這個人衣服整潔,看來便十分惹眼。他約莫一七○公分上下,身量並不是太高,四十上下年紀,膚色十分黝黑,車子一停,便沉聲喝道:「什麼事?」
  一個胡克黨徒,向我們藏身之處指來。我們知道那人一定是裡加度了,便自深溝之中一躍而起,我才一躍起,便道:「裡加度先生?」
  那人的面上,略現出了訝異之色,向躺在地上呻吟,已然瀕死的美國流氓指了一指,道:「你們的傑作?」
  我尚未回答,已有人叫道:「美國人先挑釁的!」
  裡加度皮笑肉不笑地牽了一下嘴角,道:「你們來做什麼?」他一面說,一面旋頭四顧,使了幾個眼色,只見他車上的四個大漢,已一躍而下。同時,在場的胡克黨徒也靜靜地移動著,片刻之間,已成了隱隱將我們圍住之勢。
  同時,又已有人,將那三個美國人,扶的扶,抬的抬,弄了開去。
  我一見這等情形,便知裡加度是大有才能的人。胡克黨徒,乃是各地的不法份子所組織的,但裡加度連聲都未曾出,只是使了幾個眼色,裝了一下手勢,便已能指揮這些無惡不作的歹徒,可知他在胡克黨徒之中,享有極高的威信。
  我略想了一想,道:「有一件事,只要你肯合作,對你們,對我們,都十分有利。」
  裡加度的嘴角,又欠了一下,道:「有利到什麼程度?」我將手一伸,向所有的人,指了一指,道:「有利到可以令得你們每一個人,都到巴黎去渡一次假期!」裡加度凝視著我,道:「上車來。」
  我和宋堅兩人,離他的吉普車,本來有丈許遠近,但我們兩人,存心賣弄,身形一縱間,已經縱上了車子,裡加度像是吃了一驚,那四個大漢,也已躍上了車子,吉普車向前飛馳而出。
  一路上,可以看到許多水泥的「房子」——那其實不是房子,只不過是雕堡或是倉庫,但如今都用來作房子了。
  駛出了約莫十來里,公路便到了盡頭,島上山巒起伏,那條公路,當年一定也費了不少心血,才造成的,盡頭處乃是一個小山谷,四面青峰圍繞,十分幽靜,在山谷正中,有著一座大建築物,也是水泥的,可能是一所大倉庫。在車上,裡加度一句話也沒有和我們講過,車子一停,他才道:「到了。」
  車上的四個大漢,先躍了下車,我們和裡加度,也跟著下車,向那坐大倉庫走了進去,水泥的建築物,另有一股陰森森的氣象,再加上燈光,昏黃不明,更令得人感到,十分不妙。
  我不僅要耽心我們和裡加度談判的結果,而且,還要耽心躲在船艙中的紅紅。我們進了一間兩丈見方的房間,房間中的陳設,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十分豪華,但是我卻也注意到,精緻的酒瓶,大多數是空的,而裡加度開了銀質的煙盒,雪茄煙也沒有多少支了!
  我們都坐定之後,那四個大漢,兩個守在門口,另外兩個,站在我們的背後,那當然不是保護我們,而是為了防止我們,有什麼異動。
  我們還未開口,裡加度已經道:「可是合作,武裝走私麼?」
  我笑了起來,道:「放心,什麼風險也沒有,絕不用和政府衝突,就可以坐享其成。」裡加度向色一沉,道:「先生們,我是一個沒有幽默感的人。」我立即道:「先生,不需要你有幽默感,因為你有運氣,這個島上,有著臣量的財富,被埋藏在某一地點。」
  裡加度聳然動容,道:「財富的數字之大,值得使你們冒這樣的奇險?」
  我道:「財富的數字之大,會使你將我們當作最好的明友看待。」
  裡加度像是十分欣賞我和他針鋒相對的對白,「哈哈」笑了起來。但笑了幾下,卻又突然停止,道:「藏在什麼地方?」
  我向宋堅點了點頭,宋堅便將那二十五塊鋼板,取了出來,我則將七幫十八會當年集中這筆財富的經過,向裡加度簡略地說了一遍。
  裡加度像是聽得十分有趣,宋堅已將二十五塊鋼板拼好,裡加度仔細地看了一會,道:「準確的地點,是要靠後面的字句麼?」
  我已經將後面那幾句不可解釋的話,翻譯給裡加度聽,當時我道:「我想是如此。」裡加度在室中,翻來覆去,踱了好一會,面上忽然現出了欣喜之色。
  我道:「裡加度先生,可是你對我這幾句不可解的話,有了什麼概念?」裡加度道:「沒有,沒有。但既然在這個島上,一定可以找得到的,不論那筆財富是多少,由我來分配。」他一面說,一面將雙手按在桌上,上身俯衝,像是要將我們,吃了下去一樣!
  我以十分冷靜的語調道:「不,一人一半。」裡加度再道:「由我分配。」我仍然道:「不,一人一半!」裡加度冷笑道:「這裡是誰說話?」我冷冷地道:「沒有我們,你不可能找得到這筆財富,一人一半,才是公平的辦法。」裡加度道:「胡克黨徒從來不講公平。」
  我立即道:「好,那就我們佔七份。你佔三份!」裡加度呆了一呆,突然縱聲大笑起來。宋堅向我望一眼,似乎怪我出言,太以過份。
  我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我卻是故意的。
  因為,和裡加度領導的胡克黨徒開談判,本來只是一種手段,一切全為達到我們可以在島上尋找這筆財富的目的而來,如果談判進行十分順利的話,那倒反而違背了原來的意思了!
  裡加度笑了一片刻,道:「那麼,我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了!」我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果這種情形不改變的話,談判便難以進行下去了。」裡加度道:「那麼,你們準備加入我們麼?」
  我自然聽得出他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不順從他意思的話,就別想離開這兒。
  當然,我更知道,如果我們真的和裡加度談判的話,其結果也一樣的會死在他的手中,因為他絕不會讓任何秘密,落在外人手中的!
《衛斯理與白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