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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克顯然也給嚇慌了,他多年特種工作所養成的鎮定,也不知去了哪裡,他慌張地放著槍,有一槍,幾乎射向我這邊來。
  而聽到槍聲,推門進來時,他的屬下更差一點成了槍下的冤魂。
  門既然已被傑克的屬下打開,傑克也停止了放槍,我們倆人,互望了一眼,我道:「他一定已經中了亂槍麼?」
  那個一進來便伏在地上的情報員,這時才站起身來,睜大了眼睛,道:「誰?誰走了?」
  更多的人湧向門口,傑克厲聲道:「快退出去,快退出去,將門關上。」
  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傑克和我們兩個人是不是發了瘋,使他們終於還是服從了命令,退了出去,將門閉上。
  傑克在抽屜中取出另一柄槍,拋了給我,我接在手中,靠牆而立,可能勃拉克就在我的身邊,但是我靠牆而立,至少可以使他不在我的身後。
  傑克也和我一樣,他開始講話,道:「勃拉克,你還在麼?」
  沒有人回答。傑克道:「勃拉克,你不要以為你一出聲,我就會開槍,我絕不想殺你,因為你來遠東的任務,根本無法完成。」
  仍是沒有人出聲。
  傑克又道:「我不以為你作為透明人,會十分好過,想想看,到了冬天你怎麼辦?」
  我幾乎笑了出來,那的確是十分滑稽的事,因為那幾乎不像是事實上會發生的事,傑克的話,就像是在夢囈一樣。
  我吸了一口氣,道:「傑克,他不在了。」
  傑克中校道:「不,我知道他在。」
  我沉聲道:「為甚麼?」傑克道:「直覺,老友,我感到他在。」
  我聳了聳肩,道:「如果他在的話,那麼我們的朋友,或者要我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才肯和我們交談了。」
  傑克呆了一呆,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放下槍,那實在太危險了!因為勃拉克隨時可以搶到武器向我們開火的。
  我握著槍,竭力想看到勃拉克究竟在甚麼地方,要看到他本人,自然是沒有可能的事,但是我卻想著他是不是在走動,或則他的視力,正如我和傑克所估計的那樣,不是十分好,那麼,他在行動之際,或者會踫跌甚麼東西,我就可以發現他的所在了。
  傑克也屏住了氣息,注視了五分鐘之久,還是一點結果也沒有,我先開了口,道:「傑克,他可能已趁剛才開門的時候走了,你要知道,勃拉克本人,沒有甚麼值得可怕的,厲害的是他自己發明、自己製造的那些武器,如今,他為了使人家看不到他,當然不敢帶武器,那麼,他怎敢留在這裡?」
  傑克又大聲道:「勃拉克,你在這裡也好,不在這裡也好,有幾句話,我必須向你說一說,人家雖然看不到你,但是,你的職業兇手生涯,也從此完了,因為你不能穿衣服,你穿了衣服之後,就成了一個怪物,你也不能攜帶武器——」
  傑克才講到這裡,我便大聲喝道:「小心!」
  隨著一聲斷喝,我向前「砰」地射出了一槍,我那一槍,射中了一隻文件櫃,而一隻水晶的鎮紙,則向傑克的頭部飛來。
  傑克一揮手,以手中的槍柄,將那只水晶玻璃的鎮紙擋了開去。
  也就在這時,我們看到,房門陡地被打開。
  打開房門的當然是勃拉克了,我和傑克兩人,立即舉槍向著房門,可是我們兩人,卻都沒有放槍,因為房門一開,傑克屬下的許多情報員,全在我們兩人的手槍射程之內。
  如果我和傑克兩人放槍,那麼很可能打不到勃拉克,反倒傷了自己人。
  而就在我們這一猶豫之間,我們看到外面一問的門,又自動被打開。這時,傑克的屬下,都望著我們,所以並沒有發現那扇門自動打開的怪事。
  我和傑克互望了一眼,都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道:「他走了。」
  傑克連忙將門關上,面色十分嚴重,他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我不知他打給誰的,只聽得他向電話說的話,全是那幾句:「事情十分嚴重,絕不可以妄動,否則,對他的安全,我們不能負責。」
  傑克打完了電話,坐了下來,抹了抹汗,拾起頭來,道:「衛,剛才我錯怪你了。」
  傑克沉默了一下:「你也害怕,可是麼?」
  傑克沉默了片刻,才道:「人類的一個大缺點,便是詞彙的不足,我不是害怕,我相信你也不是,而是那種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像是身在夢境之中,絕無依靠,傳統的機智、勇敢、膽量全部失去了作用……」
  他顯然仍難形容出我們兩人心中真實的感覺,因之他講到了一半,便搖了搖頭,不再向下講去。我也靜默了半晌,才道:「勃拉克東來的任務是甚麼?」
  傑克道:「是暗殺,東南亞一個新國家的元首,在他的出國訪問中,將要經過本地,勃拉克當然是準備將他在這裡暗殺。那個新國家有一個十分希望她國內發生混亂的鄰國!」
  我點了點頭,道:「我明自了,勃拉克就是受那個鄰國所收買的?」
  傑克道:「正是,那個國家的獨裁者,最近批准了一筆為數甚大的外匯,那當然是用來付勃拉克之用了,我已經發出警告,勸那位元首。還是在他自己的國家中不要妄動,可是——」
《透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