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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確是聽到的,因為那陣電話鈴聲將我從如同被催眠的境界中驚醒過來的,我是實實在在,聽到那陣電話聲的,所以我才那樣責問他。
  可是殷伯卻仍然堅持著:「沒有電話聲,真的沒有,很少人打電話來的!」
  我還想再說什麼,但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
  電話鈴聲,聽來全是一樣的,但這時,當我聽到了那一陣電話鈴聲之際,我全身都震了一震!
  那電話鈴聲,我認得出來,就是我剛才聽到的那一陣,電話鈴一響,殷伯便走了過去接聽,那證明他的耳朵,一點也不聾。
  那也就是說,他堅持說沒有聽到電話鈴聲,是真的沒有聽到。
  而我,在將手按在圓柱上之際,卻又的確聽到了電話鈴聲!
  唯一的解釋便是:當我聽到那,一陣電話鈴聲之際,聲音是並不存在的,聲音直到現在才來,是在四分鐘或者五分鐘之後。
  而我在五分鐘之前,便已聽到了五分鐘之後的聲音。
  我有了預知的能力!當我推斷到了這一點之際,我只感到全身都有一股極度的寒意!
  我的預知能力是在當我的手扶住了那圓柱之際產生的.現在,當我離開那圓柱之際,我並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那電話是誰打來的。
  由此可知,那圓柱的確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使人可以有預知的能力!
  我還可以進一步說,當月圓之夜,那圓柱才會有這種神秘的力量產生!
  剛才,我只不過是將手放在圓柱上,便有了那樣的結果,如果我將頭放上去的話,那我一定和霍景偉一樣了!
  我心頭怦怦亂跳著,為了要證明我的論斷是不是正確,我連忙走進了房間中,再度將手放在那圓柱之上。而當我手才一接觸到圓柱時那種茫然的、難以形容的感覺,又發生了!
  我只覺得在似真非真,似夢非夢的境界中,聽到了殷伯的聲音,殷伯在對我說:「衛先生,是你太太打來的電話,請你去聽!」
  我陡地一怔,是白素打來的電話,我當然立即要去聽的,我連忙轉身出去。
  可是我才走出一步,我就呆住了。
  房間中只有我一個人,殷伯並不在房間中!
  但是剛才,殷伯的聲音,卻在我的身前,殷伯決不可能在半秒鐘之內,就在我的跟前消失!那麼我剛才聽到的聲音是——
  我才想到這裡,房門推開,殷伯向我走來,道:「衛先生。是你太大的來的電話,請你去聽。」
  那就是我剛才聽到的話;現在我又一字不易地聽了一遍,而且正是殷伯所講的,而殷伯在講這句話的時候,又正好是在我身前!
  事實上,殷伯只講了一次,但我卻聽到了兩次!
  在殷伯還未曾推門進來向我講話之際,我便已聽到了他的話,或者說,我便已知道了他要講什麼。
  那是預知能力!
  在那剎間,我心緒的煩亂,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但是我還是立刻走了出去。
  我來到電話邊,拿起電話:「素,是你麼?」
  白素道:「是啊,你在什麼地方,在於什麼?」
  「你是怎知道這裡的電話的?」我問。
  「我知道你到律師事務所去,打電話去查問,律師事務所的人說你到一幢花園洋房去了,是他們將電話號碼告訴我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享?」
  「霍景偉將他的一幢別墅送了給我,我現在就在他的別墅之中,你有什麼事?」
  「有三個人從歐洲來找你,說是霍景偉吩咐他們來見你的,你能立即回來麼?」
  又是和霍景偉有關,我不知道那幾個是什麼人,但是可想而知,他們一定有相當重要的事!
  是以我立時道:「我立即就來。」
  我就下了電話,在那一剎間,我的心中,突然起了一股極度的好奇心。
  我現在從電話中,知道有三個人為找我,是從歐洲來的,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來找我究竟是為了做什麼?
  然而,如果我將手放到那圓柱上去呢?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他們的身份和他們來找我的目的?
  這實在是一種十分難以遏制的衝動,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如果我可以未曾見到他們三人之前,就知道他們的身份,和他們來找我的目的,那不是很有趣的事麼?
  所以我立即向那圓柱走去,當我來到那圓柱旁邊的時候,我甚至絕不猶豫,立即將手按上了圓柱,那圓柱的神奇力量,實在是使人吃驚的,我像是被一種極大的旋轉力,轉出了房間……
  我駕車疾駛,我回到了家中,我看到客廳中坐著三個客人,一個人是山羊鬍子的老者,他像是法國人。
  我向他們走去,那時候,我的心中還是明白,那是我預知的事,是現在還沒有發生的。
  也不知為什麼緣故,當我一想到這一點時,我的好奇心突然消失了。我像是一個要在噩夢中掙扎醒來的人一樣,一面我還聽得那山羊鬍子在自我介紹道:「我是史都華教授!」另一方面,我的身子已在不斷搖動,終於,我猛地退出了一步,我的手已經離開了那圓柱,在感覺上,我「回」到了房間中,雖然我明知我其實是一直在房間中,根本未曾離開過。
  我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我匆匆走出了房間,將房門鎖上,駕車回家,當我走進我自己的家的客廳時,我看到三個客人坐著。
  我實在是第一次看到他們,但是他們對我來說,卻一點也不陌生。
  我想向那山羊鬍子直衝過去,先叫出他的名字,他一定會十分驚訝,那麼事情和我預見的就有所不符。但是我還未曾來得及照我想的那樣去做,史教華教授已站了起來,正如我所預見的那樣,他向我伸出手來:「我是史都華教授!」我忙道:「幸會,幸會!」
  史都華又介紹其餘兩位,他指著那神情嚴肅的那個道:「這位是勒根醫生。」我又和勒根醫生握手,第三位果然是法國人,他是歇夫教授。
  當我們重又坐下之後,史都華教授道:「我們四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我們都認識霍景偉。」
  我點頭道:「是的。」史都華道:「我們也都知道,霍有一種神奇的力量!」
  我又點頭道:「是。」
  史都華歎了一聲道:「那其實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們都知道那是事實:霍有預知能力!」
  我第三次點頭,史都華道:「那也就是說,我們四個之間,可以真正地就霍的事而交換意見,相互之間,不必存有什麼隔膜,你同意麼?」
  我第四次點頭,表示同意。
  史都華不再說什麼,望向歇夫教授,歇夫教授的話有著濃重的科西嘉島的口音:」我是一個研究玄學的人,我先得解釋一下,所謂玄學,其實一點也不『玄』,只不過是要弄明白一些還未曾有確切解釋的事情的一門科學而已。」
  史都華進一步解釋道:「是的,例如在兩千年以前,人還不知為什麼會打雷閃電,那時如果有人在研究何以會有雷電,那麼他就是在研究玄學了!」
  我讚賞地道:「說得好,這是對玄學的最好解釋!」
  歇夫很高興:「所以,玄學的研究者,幾乎要具有各方面的知識,才能有研究的結果,我在開始的時候,研究鬼魂,但後來放棄,轉而研究預感,我曾搜集過許多有預感的例子……」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教授,霍景偉的情形,不是預感,簡直是預知!」
  「是,他的情形很特殊,但是清晰的預知,是從模糊的預感進一步衍化而來,我想你一定不反對我那樣的說法?」
  我不表示反對,歇夫又道:「在每一個人的一生中,幾乎都有一次或一次以上的預感,預感到某一件事會發生,而大多數是不幸的事。有的預感,還十分強烈,世紀初,芝加哥大地震發生之前,就有好幾個人,有同樣的預感,當他們有預感的時候,還根本沒有發生地震!而一般來說,人在生物之中、還是預感能力最差的生物,有很多生物的預感能力比人更強。」
  「你說得對,」我接口道:」但是,霍的預知能力,卻不是與生俱來的。」
  「是,」史都華說:「但我們先要研究何以人會有預感,才能進一步去推測,是什麼力量,使得霍有了預知能力的。」
  我沒有再出聲。
  歇夫再道:「人何以會有預感,這實在是一個不可解釋的謎,我們必須將預感和心靈感應分開來,心靈感應固然微妙,但是可以解釋。」
《叢林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