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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起離開了鮑家,我帶著那張畫像,回到了家中。
  事情的經過,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然而,在肯定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卻更加令人莫名其妙。
  我仔細地看著那張畫像,直到我閉上眼睛,也可以想像出那人的樣子來為止。
  第二天開始,我就懷著那畫像,到郊區去,向公路兩旁房子中的人問:「你認識這個人麼?」
  當我在重覆了這一句話,至少有一千遍以上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天了。
  在烈日下緩緩地駛著車子,公路被烈日曬得好像要冒出煙來一樣。我實在有點後悔我向傑克討了這樣的一件差使,真是在自討苦吃。
  我的車子,又停在一幢小洋房前。
  在郊區的公路兩旁,有很多那樣的小房子,我也記不清那是第幾幢了,我下了車,抹著汗,汗濕了衣服,衣服再貼在身上,真是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我按著門鈴,兩頭大狼狗撲到鐵門前,狂吠著。
  我不怕狗會咬到我,可是沒有人來開門,卻讓我心焦,汗水淌下來,使我的視線也有點模糊,天氣實在悶熱得太可怕了!
  終於,我聽到有人在後喝著狗,兩頭狼狗仍在吠著,但總算在我面前,退了開去。
  一個人走到我的面前,我將手伸進袋中。
  就在我要拿出那張畫像,以及發出那千篇一律的問題之際,突然,我整個人卻震動了起來,和我隔著鐵門站立著的,是一個雙目深陷、薄嘴唇、六十上下的半禿頭男子!
  那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這實在太突然了,以致在剎那之間,我僵立著,不知怎麼才好!
  那人向我打量著:「甚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那樣難看?」
  他的話提醒了我,我忙道:「我……在駕駛中,忽然感到不舒服,你……可以給我一杯水?」
  那人望著我,他的神色十分冷峻,他「哼」地一聲:「你在搗甚麼鬼!那邊就有一間茶室,你看不到麼?怎麼到我這裡找水來了!」
  我呆了一呆,用手捂著喉嚨,道:「噢,對……對不起,我到……那邊去。」
  我故意裝出十分辛苦的樣子來,老實說,這時候,我絕不在乎他是不是肯讓我進去,我既然找到了他,那還怕甚麼,我隨時都可以「拜訪」他!
  所以,我一面說著,一面已準備退回車子去了,可是就在那時,那人忽然改變了主意,他道:「等一等,你的臉色那麼難看,我看你需要一位醫生,你還是進來,在我這裡,先休息一下吧!」
  我又呆了一呆,他既然在叫我進去了,我也不必再客氣了,我雙手握住了鐵門的鐵枝,道:「謝謝你,我想你肯給我休息一下的話,我就會好得多了!」
  那人拉開了鐵門,我跟著他走了進去。
  那屋子有著一個相當大的花園,但是整個花園,卻顯得雜亂無章,可以說根本沒有任何整理。我跟在他的後面,可以仔細打量一切。
  可是直到進入屋子之前,我卻還沒有法子弄明這個人的身份。
  進了屋子,我立時感到了一般十分神秘的氣氛,逼人而來。屋子中很黑暗,四周全是厚厚的黑窗簾。
  ─進了屋,那人就轉過身來:「請隨便坐,我去拿水給你!」
  他走了進去,我坐了下來,我仍然猜不透這個人是甚麼身份,他走進去還不到一分鐘,就又走了出來,他的手中,並沒有水拿著。
《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