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呆了好一會,才道:「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所看到的那塊金屬,是……半架飛機……的物質,它們原子與原子的空隙消失了結果麼?」
  兩人點了一點頭:「是。」
  我仍是莫名其妙,在我的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我又道:「那麼,飛機上的人呢?」
  法拉齊道:「我們如今只是猜測,我們估計,機上的人,大約是在飛機失事之前,被弄走了,不在機中--」
  我越聽越是糊塗,忍不住插言道:「弄走了?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法拉齊攤了攤手:「我們只是估計,當飛機撞向那小島的岩石時,事實上只有半架,它的前一半,已被另一種力量縮成了一小塊,而兩架軍機在空中飛過,看到那架飛機『插』在岩石中,那可能是飛機剛撞上岩石的一剎間,而不是真的插進了岩石。」
  我將他們兩人前後所曾說過的話,一齊細想了一遍,我覺得他們雖然未曾明言,但是可以聽得出,一切事情!空中擄人,將飛機的前半部壓縮成一小塊,將飛機的後半部留在沙灘上--全是他們的領航員革大鵬做的。我想了好一會,才問道:「造成這一切的,全是那個叫革大鵬的人,是不是?」
  法拉齊和格勒兩人,並不回答,只是歎了一口氣。
  也就在此際,只聽得他們兩人的身上,同時發出了一陣極其清脆的「滴滴」聲。
  兩人「啊」地一聲歡呼,一齊取出了那只打火機大小的通訊儀來,將一個小小的按紐,按了下去立時聽得一個十分粗豪的聲音道:「法拉齊,格勒!」
  那粗豪的聲音立時再度傳出,打斷了他們的話頭,道:「由於遭到了一些意外,所以我與你們失去了聯絡,你們也離開了飛船,如今飛船停在五萬一千尺的空中,你們的個人飛行帶可能達到這高度麼?」
  格勒叫道:「不能夠,可是,領航員,我們--」
  他的話又未能講完,那粗豪的聲音又道:「那你們盡量飛高,我在探到了你們的所在之後,派子船出來,接你們回來。」
  兩人又大聲叫道:「領航員,我們……我們到了一九六四年,你……知道麼?」
  革大鵬--那粗豪的聲音自然是革大鵬所發出的--沉聲道:「我知道,我有話對你們說。」
  格勒向我望來:「對不起,衛先生,我們的領航員會有辦法,我們要去和他會合了。」
  我忙叫道:「喂,飛機上的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的叫聲,革大鵬是否聽到,而格勒和法拉齊兩人,已經向外走去,這時天色已經十分昏暗,他們兩人,一到門口,圍在他們腰際的那條帶子,突然發出「嗤」的一聲響,我只看到他們從衣領上翻起了一個罩子,罩在頭上。
  接著,這兩個人,便以一種我從來也未曾見過的高速,向上升去一剎間,便已不見了。
  在他們兩人向上飛去之際,我曾企圖向前去,抱住其中的一人,我的動作十分快疾,而且離他們又十分近,可是我那一擁,卻未曾撲中。
  當我再抬起頭,夜空暗沉,哪裡有什麼人?
  而如果我這時對人說,剛才我和兩個一百年後的人在對話,而他們如今飛向天空去了,那麼,任何人都要將我當作瘋子!
  我將自己埋在一張古老的沙發中,雙手捧著頭,苦苦地思索著。由於法拉齊和格勒兩人的突然離去,以致使我竟懷疑起他們兩人,曾在我面前出現過。
  兩個一百年以後的人!那難道是我在看到了飛機失事之後,想到白素存亡未卜時的幻覺麼?
  我猛烈地搖著頭,想使自己清醒些,思想可以集中一些,我突然看到,在我對面的沙發中,坐著一個人,那人正望著我!
  我定睛望著他,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皮膚黝黑的方臉中年人,目光十分銳利,鼻尖鉤形,像是鷹喙。
  他正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我眨了眨眼睛,那人仍坐在我的面前,他是怎麼來的?門關著,我顯然未曾站起來替他開過門,老蔡又出去了。他是什麼人?
  我還未曾開口,那人便向我笑了一笑:「衛先生,我來自我介紹,我是革大鵬,我--嗯,可以說是中國人,我是蒙古戈壁大運河附近出世的。」
  革大鵬,「戈壁大運河」我只知道蒙古有大戈壁沙漠,所謂運河,當然是一百年之後的事情,一百年之後,如果人還不能將沙漠改變為綠洲,那反而太奇怪了。
  那麼,這個革大鵬,他就是那艘什麼飛船的領航人,那個一百年之後的傑出科學家!
《原子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