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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當巴因轉過身去時,他卻已沒有法子再下去了,閃為那個孔洞已經被水泥封沒,巴因又去和高級軍官講了很久,那高級軍官卻只是搖頭。巴因神情苦澀,來到了車前。
  白素道:「我看這樣,我設法去弄開這雙箱子,如果箱子中真有古物,我另外再給你一千美元。如果沒有,或是根本打不開,我付給你的錢也不要你還了,就算向你買這雙鐵箱,和那柄鑰匙!」
  巴因聽到不要他還錢,已經高興起來,下面白素的要求,他滿口答應,伸手一拉,就將他掛在項際的鑰匙拉了下來,交給白素。白素讓他上車,向前駛去,一面用心記住了那石屋的所在。
  當她離去的時候,她看到許多軍人在做著最後清除那石屋的工作,在石屋原來所在的地方,鋪上砂土,再從附近拾來石塊,放在上面。
  (原來是整隊軍隊所做的工作,刻意要使那間石屋在地上消失!難怪我再去的時候,什麼痕跡也找不到了!」)
  白素在駕車回來的時候,再引起巴因說話:「你們這一族,好像和國王也認識?國王是你們的族人?」
  巴因是個不是個笨人,他也不問白素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一聽就高興了起來,拍著胸:「嘿,我們這一族最尊貴。佛祖在委託我的祖先看管神廟的同時,曾答應我的祖先,他會去告訴尼泊爾國王,要國王世世代代傳下去,對我們這一族作特別的照顧,不論我們這一族發生了什麼事,國工都要幫我們!每一代國工,都會遵守這個遺訓。」
  白素在這時,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她竟然道:「原來是這樣,所以,你雖然殺死了你們族中的一個老人,國王也將你保了出來,不必治罪!」
  巴因陡地跳了起來,怪叫著。
  在那時候,巴因也犯一個錯誤,他竟認為他可以輕而易舉對付白索。他一面叫者,一面一拳向白素的頭部打了過來。
  白素右手握著駕駛盤,左手一翻,已經抓住了巴因的拳頭,用力一捏,巴因的指骨,被她捏得格格作響,殺豬般地叫了起來。
  白素冷冷地望著他:「你想幹什麼?」
  巴因駭絕:「放開我……我不敢了!」
  白素冷笑一聲;「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
  巴因叫道:「一定,一定,你先放開我!」
  白素鬆開了手,巴因幾乎將他整個手都塞進口中,神情極其痛苦。
  白素的心中很高興。巴因是整件不可思議的事中的中心人物!白素已經在他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新的資料,如今自然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料!
  巴因用一種十分恐懼的神情望著白素,白素道:「好了,現在我問,你答!」
  巴因轉動著身子,神情愈來愈不自在。白素問道:「你剛才下去的地方,一共有七層,是不是?」
  巴因突然震動了一下,不知道白素何以知道這一點,神情更加吃驚。白素冷笑道:「我知道很多,甚至連你在最下面的一層石室之中殺過你的一個族人,我也知道!」
  巴因的身子,已不由自主在發起抖來。白素在這時候,卻還未曾發覺巴因另有企圖,她繼續在緊逼他:「在這七層石室之中,每一層有些什麼,還有,為什麼在最後一層石室中——」
  白素才講到這裡,巴因陡地發出了一下吼叫聲,或者,應該說是驚呼聲,雙手抱起那東西,陡然打開車門,向車外直滾出去!白素立時停車,也躍出車外,看到巴因跑得極快,已經在二百公尺之外,白素一面叫著,一面向前追去,追出了不多遠,前面有一片相當大的樹叢,巴因對於當地的地形顯然十分熟,左閃右避,白素盡力追著,但是在幾分鐘之後,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這時,白素的心中,真是沮喪莫名,她大聲叫著,希望巴因再出現,並且大聲向他保證,如果他再露面的話,可以不向他問任何問題。
  可是,巴因卻沒有出現。白素無法可施,只好回到車中,靜了片刻,向前駛去,駛到了一個就近的村莊。幸好尼泊爾人很好客,遊客的各種奇怪行徑,他們已見怪不怪,所以白素能在一家人家中,喝到了熟茶,她就在車中過了一夜。
  從第二天起,她就駕著車,在村莊之間,尋找巴因。一邊四天,都沒有結果。
  在那四天之中,她沒有找到巴因。但是由於到處打聽巴因消息,倒知道了不少巴因和他那個族的事。巴因和他的那個族,當地人稱之為「尼格底拉之族」,那意思就是「獨一無二之族」。族人一直不多,而且,這一族的族人,對於娶妻生子這類事。好像一點興趣也沒有,是以族人更加稀少。
  太久以前的情形,當然沒有人知道。近數十年的情形,據一個老年鄉民說,在他小時候,巴因那一族,還有一百多人,可是有一次,這個族的許多人,至少有八九十人,突然出發,遠征雪峰,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去的那個山峰叫「天母峰」,最是險峻,從來也沒有人攀登過。那老年鄉民,形容這批人的行動,是「送死的行動」。
  自此之後,族中人數更形零落,終於只剩下了兩個人。而如今,照那老鄉民的說法,是「一個人也沒有了」。因為巴因終日留連在加德滿都,不肯回鄉村去。而這個獨一無二的族,究竟為什麼會如此特別,連年紀最老的鄉民,也說不出所然來。
《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