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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才一出口,白素的雙眼之中,淚水已泉湧而出。和白素相處多年,我從來也沒有看她流過淚,這時一見她突然哭了起來,我不禁手足無措,忙道:「那麼,你去好了!」
  白素道:「那不是一樣?總之我們要分開了!」
  我苦笑了一下,同時也感到了事情很的嚴重。白素不要和我分開,因為這一分開,可能永遠也沒有再相見的日子。白素一定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一向不喜歡流淚的她,才會淚如泉湧。
  那也就是說,不但我要「去」,她可不肯,她自己也不會「去」1
  我想到了這一點,呆了半晌,不禁歎了一聲;「好,那就算了,我們大家都不去,就像國工一樣,將這件事完全忘記算了!」
  白素望了我一眼;」別人或者可以忘記這中事,但是我知道你不會,你一定會一直想著這些事。而每當你一想起這些事時,你就會怨我,在緊要關頭,攔阻了你!我又歎了一聲:「真的,要忘記這些事,並不容易,但是我絕不會埋怨你,因為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我一面說,一面將白素輕輕擁在懷中,白素過了好一會,才停了流淚。
  這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決定了不再「去」,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不像剛才進來時那樣緊張了,也有更閒暇的心情,去打量這裡的一切。
  我們全知道,當我們離開這裡的時候,國王就會再將這裡封起來。而這一次,國王所採取的封閉方法,可能和上次不同,他一定會採用灌漿的辦法,將水泥漿直灌進七層地下室來。那也就是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進入這裡!
  基於這個理由,我和白素,都想好好地看一看這個地方。而這個地方的本身,也的確奇妙得值得一再留戀。
  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是極其奇妙的,它和一般科學幻想電影中看到的超進代的設置,有相同的地方,但是卻又不全相同。最顯著的是那種柔和的光芒,竟完全找不出它的來源。
  對於那些可以肯定是精密儀器,但是卻又不知道它們用途的東西,我們都輕輕撫摸著。我和白素,都希望可以找到另一具記錄儀,以便使我們可以更多一點知道「那邊」的情形。可是我們卻沒有發現。
  一小時之後,我和白素,又來到了那個有人形凹槽的箱子之前,我本來準備略看一看,就和白素一起離開這裡的。可是存些事,冥冥中有主宰,和自己的意願,全然違背。明明已決定了不去做的事,有時竟然會突然發生!
  我向那有人形凹糟的箱子看了一眼之後,看到在人形凹槽的頭部,有一個相當大的空間,一時好奇心起,指著那空間道:「你來看,這箱子恰好躺下一人,頭部的這個空間有什麼用處?」
  白素搖頭道:「我不知道,可能是調整人的高度,因為他們不知道入這裡來的人是高是矮!」
  這本來是並不值得爭論的事,因為我們既已準備離去,爭論下去也沒有意思。可是我一,聽白素這樣講,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不可能,你看,這個人形凹槽,已經固定,是普通人的高度,頭部尤其固定,如果為了適應人的高矮,應該在腳部留出空間來才是,人的腳可伸長,頭是不能伸長的!」
  白素笑了起來:「你怎知道凹槽的部分不能伸縮,或許是十分柔軟的呢?」
  我立即笑道:「那容易,我們的可以看看它是不是柔軟的!」
  我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揭開那箱子的透明罩子。我本來以為那透明罩子並沒有這樣快可以揭開,誰知道我的手才碰上去,幾乎沒有出任何力,那透明罩子就向上揭了起來。
  我立時伸手,去按那人形凹槽:「啊哈,你看,是硬的,就像是石膏模型一樣!」
  白素不想和我爭下去了,她攤了攤手:「是硬的又怎麼樣!」
  我道:「那我們就無法明白頭頂的那個空間,是作什麼用的!」
  我也笑了起來,俯下身子,去觀察那個空間的一邊,我看到那一面上,有許多許多細小的小孔,那些小孔之中,有著一種金屬的閃光。
  我當然不明白這些小孔有什麼用,但是白素既以開玩笑的口吻在說話,我也想開一個玩笑,我指著習陛小孔:「可不是麼?你看,這裡有那麼多小孔,每個小孔,恰好插一根頭髮去!」
  白素瞪了我一眼:「一點也不好笑,我們不知道人的頭髮究竟有什麼作用,但也不是完全無可查考的!」
  我又笑了起來:「你說,頭髮的用處,有典籍可以查考?」
  白素又瞪了我一眼,道:「想不到你的常識,如此貧乏!」
  白素說我旁的缺點,我還可以不出聲,但是她竟然說我常識貧乏、這自然令我大大不服,我立時道:「你倒舉一個例子來看看!」
  白素的神情,充滿了信心,道:「在典籍的記載中,頭髮是一切力量的泉源——」
  白素才講到這裡,我己「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她的話提醒了我,我叫道「參孫!」
  白素道:「你也想起來了!」
  我吸了一口氣,對的,頭髮是一切力量的泉源。大力士參孫的力量,就是自他的頭髮,要不是參孫的敵人買通了那個叫大利巴的女人,將他的頭髮全剪去,參孫是任何人所不能夠戰勝的!
  我道:「是的,參孫的頭髮,是一個特出的例子,可以說明頭髮的功用之一,而且記載得很明確!」
  白素笑道,「可能還有更多的記載,而我們沒有看到!」
  我又道,「我真不明白,那聲音叫進來的人躺進去,人就會不見了?回到那邊去了?」
  白素皺著眉:「我也想不通,照說沒有道理,這箱子看來絕不能帶人作太空旅行!」
  我聳了肩:「或許,這箱子有著將人體分解為原子的功能,人體的所有原子在太空中高速行進,到了那邊,再組合起來:」
  我說得相當認真,但白素卻笑起來:「糟糕,那邊並不知道你的樣子,要是將你的樣子拼錯了,成了鬥雞眼,歪嘴巴,那麼辦?我看你還是先寄一張照片給他們的好!」
  白素一面說,一面笑著,我也乾笑著;「真好笑,是不是?」
  我說著,伸手去抓她,這本是我們開玩笑時,我為了懲戒她的牙尖嘴利,慣用的動作,我會將她抓住,拉過來,在她的頭上,輕輕鑿上一下。
  這時,我又伸手去抓她,可是白素卻不讓我抓到她,用手臂一格,格開了我的手,同時,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站在那箱子邊上,箱子的透明罩已揭開,箱子的高度,在我的腰下,而白素的那一推,又推得相當大力,我身子身後一仰,被她推得向那箱子仰跌了進去。
  在我向下跌去的一剎那,我還聽得白素發出輕鬆的笑聲來。而我,就在那一霎之間,卻已經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了!
《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