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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子已經瘋了,不能回答什麼問題,雖然死人更不能回答什麼問題,但查明了那個神秘死者的身份,這畢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所以我向奈可道:「你在這裡陪雲子,我會和你聯絡!」
  我說完了這句話,就匆匆跟著那探員離去。
  探員將車子駕得極快,而且響起了警號,所以接連闖過了幾個紅燈,直駛向一個幽靜的高級住宅區。
  一路上,探員還解釋如何查明死者身份的經過。他說:「我們將死者的相片,廣泛印發,又在電視上播出來,有人看到了打電話來,說死者名字叫鐵輪,住在一個高尚住宅區中的一幢獨立的、日本式的房子中,打電話來的人是死者的鄰居,我們立即派人到那屋子中去,健一君也去,一到,就找到了一些東西,而且發現了這個鐵輪的一些重大的秘密!」
  我忙問道:「什麼重大的秘密?」
  探員道:「這個鐵輪,是一個職業殺手!」
  我沒好氣道:「這一點,早已知道了,何必還要找到了他的住所才發現?」
  探員忙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是一個職業殺手,世界上,有好幾件重大的謀殺案,一直懸而未決,全是他幹的!好傢伙,這樣的一個殺手,居然匿居在東京!」
  我笑道:「那有什麼稀奇,東京,比職業殺手更驚人的罪犯,多的是!」
  探員連連點頭,表示同意,車子這時已駛進了一條相當寬的巷子。平時,這種高尚住宅區的巷子,十分幽靜,但這時,卻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車子。其中,大部分是警車,也有幾輛房車,我一眼就看出來,至少有三輛房車上,是有著國際警方高級人員所用的車子的特殊秘密徽號。
  這種秘密征號,只有極高級的國際警方人員,才有資格使用,由此可知,這個職業殺人犯,真曾幹過許多駭人的謀殺案。
  車子無法駛過去,我只好下車,側著身子,在車子中走過去,一到門口,已看到花園中已張起了探射燈。
  整幢屋子,燈人通明,人影幢幢,熱鬧非凡。
  我還沒有走進屋子,就聽到了健一的聲音,他的聲音聽來極激動,正在叫道:「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我走進去,看到在一個傳統的日本式廳堂之中,有著不少人,但是所有的人,都絲毫沒有傳統的日本尊重禮貌的作風。我才一進去,就看到健一脹紅著臉,向著一個人在揮動著拳頭。那人年紀相當大,大聲斥道:「健一君,你失態了!」
  健一喘著氣,縮回了拳頭來:「對不起,可是我還是絕不同意!」
  他說到這裡,看到了我上立時又叫了起來:「衛斯理君一定支持我!」
  我不知道他們在爭執什麼,因為每一個人看來全很激動,剛才險些被健一擊中的那個神情莊嚴的老人,我認得出他是東京警察廳的高級負責人。另外有六七個西方人,我全認識,是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其中,還有兩個穿著軍服,看來是將軍一級的軍人。整個廳堂中,像是在舉行軍、警高級人員聯席會議,但是氣氛卻十分差,人人都臉紅耳赤,各人在爭著講話。
  我走到眾人之中,高舉雙手,大喝了一聲:「各位都請靜一靜!」
  在我大喝一聲之後,廳堂陡地靜了下來。
  可是同時,也有好幾個人,向我怒目而視,當然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何方神聖之故,向我怒目而視的全是日本軍方、警方的高級人員。幸而,國際警方的幾個高級人員,本來並沒有注意我,在我大叫一聲之後,就紛紛向我打招呼,使那幾個對我怒目而視的人,知道我一定有來頭,不是泛泛之輩。
  健一轉過頭來,看到了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即叫出了一大串話來,從他叫出來的話中,我也明白了這裡為什麼聚集了那麼多軍警要人,和他們在爭執些什麼。
  健一大聲叫道:「衛君,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這個道理。板垣一案,一直是由我在負責處理的,現在找到了射殺板垣的兇手,由於這個兇手的身份特殊,曾做過不少的大案子,軍方和國際警方,竟然都要來插手,我們還怎麼辦案?」
  健一的話才出口,一個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便道:「這個兇手,是國際警方十餘件懸案的關鍵人物!」
  另一個穿著軍服的將官也嚷著道:「不行,軍方要追究這個人!」
  健一用力揮著手:「不行!不行!」
  我吸了一口氣:「各位,我知道各位在爭執什麼了,我想,這個兇手的身份雖然特殊,但是他是由於板垣一案才被揭發出來的,應該由健一君繼續調查下去!」
  我才講到這裡,一片反對聲已經傳了過來,我作了一個「請稍安毋躁」的手勢,大聲向幾個國際警方高級人員道:「我保證健一君將他的調查所得的所有資料,毫無保留地移送給國際警方!」
  那幾個首腦互望著,低聲商量了一下,一起點頭,表示同意我這個辦法。我再向日本軍方的一個高級人員道:「軍方也可以得到同樣的資料,這樣,只有使調查工作更容易進行!」
  軍方的幾個高級人員商量了一下,似乎也沒有別的意見,我看問題已差不多解決了,就道:「那麼,請大家離去,以免阻礙調查工作的進行!」
  一個日本警方的人員,年紀不大,看來職位相當高,多半是健一的上司,瞪著我,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請問,你以什麼身份說話?」
  我笑了笑:「以我個人的身份!我個人的身份,能使國際警方完全聽我的話,也能使日本警方如果少了我,就什麼也查不出來!」
  那警官還待說什麼,健一已道:「是的,少了衛君,我們將一無所得!」他講了這一句之後,頓了一頓,叉加強語氣地道:「而且,我也立即辭職!」
  健一的口氣如此堅決,令得那警官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來。我和健一開始堅決而有禮貌地請眾人離去,這項工作頗不易為,至少花了半小時之久,然後,屋子中只剩下我、健一和受健一指揮的若幹探員。
  我們開始搜索鐵輪的屋子。
  在發現了鐵輪的住址之後,所以會引起這樣的轟動,是因為健一找到了一本記事簿之故。在那本記事簿中,簡單而扼要地記錄了鐵輪在他從事職業殺手的六年之中所幹的案件。
  由於所記錄的案件實在太驚人,健一沉不住氣,立時報告了他的上司。消息就是從他上司那裡傳出去的。
  在屋子裡靜下來之後,健一先給我看那本記事簿。
  記事簿中記載著的案件,的確駭人聽聞,包括收了多少錢,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殺了什麼人。可是鐵輪的「職業道德」好像很好,最重要的一點,是誰要托他去殺人的,卻一個字也沒有留下來。
  健一問我:「你看怎麼樣?」
  我道:「板垣一事沒有記著,不過你看,雇他去殺人,至少也要二十萬美金,誰會花那麼高的代價去請他殺板垣?從簿中記載著的被害人名單看來,板垣一郎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健一道:「是的,這一點很奇怪,不過我們已經找到了他的巢穴,一定可以在這裡搜尋到答案的!」他揮著手,向他的手下道:「展開搜查!」
《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