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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火車外看了看,火車正在荷蘭境內,我估計附近還不會有什麼大城市,荷蘭是一個十分進步的國家,一般小城鎮的醫院,也足可以應付緊急的心臟病突發,如果浦安夫婦真是心臟病突發的話。
  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想起,我自己真是蠢極了!我既然不能進入緊急醫療室,何不到浦安夫婦的車廂中,去看一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麼線索!
  我轉身向前走去,經過了我自己的車廂。我本來並不知道他們的車廂何在,但一進入一節車廂,我就知道了,因為我看到兩個警員,提著兩隻箱子,自一個車廂中走出來。箱子上寫著「浦安先生、夫人」的名字。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這一對老年夫婦的名字。
  警員提著箱子向前是來,我迎了上去:「是他們的?」
  一個警員道:「是!真巧,兩個人同時心臟病發作!」
  我悶哼了一聲,等他們走了過去,我探頭去看已經空了的車廂。那是頭等車廂,有舒服的座位。座位上有一本書,還有一疊報紙,那顯然是浦安夫婦正在閱讀的。
  車廂之中,完全沒有掙扎打鬥過的跡象,我探頭看了一下,心中充滿了疑惑,轉過頭來,看到有幾個搭客在走廊中交談,我忙問道:「是哪一位發現他們兩人,需要幫助的?」
  一個中年男子道:「我!」
  我忙道:「當時的情形……」
  那中年男子不等我講完,就道:「我正經過,我在他們旁邊的車廂,看到他們車廂的門突然拉開,老先生的身子先僕出來,接著是老太太,老太太在叫:『救命!救命!』我立時大叫起來,列車員就來了!」
  我道:「老太太沒有再說什麼?」
  那中年人瞪了我一眼:「你是什麼人?警務人員?」
  我一愣,不明白那中年人何以這樣問,我道:「什麼使你聯想起警務人員?」
  那中年人攤了攤手:「老太太在倒地的時候,叫著:『天!他們殺人!他們殺人!』可是我不知道她這樣叫是什麼意思,因為除了他們和我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
  我瞪了他一眼,那中年人自嘲地說道:「我當然不是殺人兇手!」
  我望著那半禿的中年人,雖然殺人兇手的額頭上不會刻著字,但是,我也相信他不會是殺人兇手。
  使我心中疑惑增加的是,原來浦安夫人已經說過一次這樣的話!
  就在這時,列車速度慢了下來,接著,我就看到前面有一個市鎮,列車在車站停下,已經有救護車停在車站的附近。
  我一看到這樣的情形,急忙下車。
  我先奔向救傷車,打開了司機旁的車門,坐了上去。
  救傷車司機以極其錯愕的神情望著我,我忙解釋道:「我是病人的朋友,要和他們一起到醫院去!」
  司機接受了我的解釋,擔架抬上了救傷車,我看到列車上的醫生和救傷車上的醫生在交談,救傷車的醫生和護士,跳上了車,救傷車向前疾駛而出。
  我心中在想,世事真奇,要不是我先在進餐之際,遇上了浦安夫婦,我一定還在列車上,但是此際,我卻在荷蘭一個小鎮的赴醫院途中!
  正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車子已經進了小鎮的市區,我突然看到,在街角處,有一輛出租汽車在,有兩個大人,兩個小孩,正在上車,行李箱打開著,司機正將兩隻旅行箱放進去。
  那四個人,我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正是陶格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唐娜和伊凡!
  這事情,真怪異莫名!
  由於事情實在太突然,而且在那一剎間,我將一些事聯接起來,有了一個極模糊的概念,我絕說不上究竟想到了一些什麼,但是知道要先和陶格一家人見一見!
  我陡地叫了起來:「停車!停車!」
  司機給我突如其來地一叫,嚇了一大跳,自然而然,一腳向煞車掣踏了下去,正在急馳中的車子,一下震盪,停了下來。
  車子才一停下,駕駛室後面的一個小窗子打開來,救傷車的車廂中有人怒喝道:「幹什麼?」
  這時,司機也想起了他不應該停車,是以立時向我怒目而視。我來不及向他解釋為什麼要叫他停車,因為我看到陶格一家人,已經登上了那輛出租汽車,我打開車門,一躍而下,一面揮著手,大聲叫著,向那輛車子追了過去。
  我在奔出去之際,只聽得那司機在我的身後大聲罵道:「瘋子!」
  荷蘭人相當友善,那救傷車司機這樣罵我,自然是因為他對我的行為忍無可忍的緣故。
  我一追上去,街上有幾個行人,佇足以觀,但等我奔過了街角之際,陶格的那一家人乘坐的汽車,已經疾駛而去,我無法追得上,我甚至沒有機會記下那輛出租車子的牌號。
  當我發覺我追不上那輛車子之際,唯有頹然停了下來。在這時候,我定了定神,自己問自己:我為什麼要追過來呢?
  當我這樣問自己之際,我發現我自己對這個問題,根本回答不上來!
  我為什麼一看到陶格一家,就立時會高叫著,要救傷車司機停車?當時,我只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一點,覺得十分可疑。我想到的一點是……陶格先生,和他的妻子、孩子們,絕沒有理由在這裡離開火車!
  這列火車是一列國際直通列車,乘搭這種列車的人,都不會是短途搭客。而且,這個小鎮,根本不是火車預定的一個站,火車在這裡停下,是因為浦安夫婦需要緊急救冶。
  那麼,陶格一家,為什麼要匆匆在這裡下車?
  是陶格一家和浦安夫婦突然「病發」有關聯?尤其是浦安夫人曾對我說過「他們殺人」這樣的話!
  這就是我何以一見到,就突然想追上他們的原因了。
  然而這時,我思緒鎮定了下來,我就不由自主,自己搖著頭,覺得我將陶格先生的一家人,和浦安夫婦的「病發」聯繫在一起,沒有理由。
  還記得我曾特別詳細地敘述在列車餐車中各人來去的方向麼?陶格一家在餐後,是向車尾部分走去的。而浦安夫婦的車廂,在接近車頭的那部分。
  那也就是說,如果真有人「殺人」的話,那麼,殺人者,不可能是陶格先生,也不可能是他一家中的任何人,因為他們要去害浦安夫婦,一定要走向車頭部分,在火車上只有單一的通道,他們要到浦安夫婦的車廂去,就一定要經過餐車,而我卻沒有見到他們經過。
  由於他們,兩大兩小,全是這樣惹人注目的人物,若是說他們之中的一個經過餐車,而我竟然忽略了,那是不可思議的事!
  我絕無理由懷疑浦安夫婦的「病發」,和陶格一家人有關!
《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