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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了一下:「聽起來全然不之後理,可是……可是……事實就是這樣。而且……我們的礁石,好像還不止這一塊?」
  白素道:「是啊,尾杉不但有知道他人想什麼的力量,而且還明顯地可以用那具儀器,去干擾他人腦部活動——」
  白素講到這裡,我陡地閃過了一個想法,忙叫道:「等一等。」
  白素不再出聲,我不由自主,敲著自己的頭,想把剎那間捕捉到的想法具體化起來,我只花了短短的時間,就高興地叫了起來:「那具儀器!不是尾杉利用了那具儀器,而是那具儀器本身。」
  白素一時之間,未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急急解釋著「你和張強,研究那具儀器,發生了什麼事?」
  白素道:「張強穿破了窗子跳下去,而另外有三個人,卻』看』到他是被我推下去的。」
  我大聲道:「那時,尾杉可能也在酒店,但是他絕未操縱那儀器!那儀器有一種力量,能使人產生幻覺,如果配上耳筒,直接刺激腦部,幻覺就能更加強烈,張強就是因為產生了極度的幻覺,才有反常行動。而三個酒店職工,也因為腦部活動受干擾,所以才『看』到你在推張強。」。
  白素默然片刻,從她的神情上,我知道她已經同意了我的分析。
  但是,她卻極度茫然:「張強在那一霎間,產生了什麼幻覺呢?」
  我苦笑了一下:「張強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知道。或許,他感到自己會飛了,可以穿窗而出,在空中自由飛翔,所以才……」想起了張強的死,我心中一陣難過,停了一下,才又道:「這種情形,曾在服食過量的迷幻藥的人身上發生過。」
  白素苦笑了一下:「我忽然有一個極其怪異的想法——真是大怪異了。」
  我攤手:「怪異到了什麼程度?」
  白素望著我:「我想,張強可能覺得自己是一隻蛾,蛾喜歡向著光亮飛撲,所以,他就撲向窗子,結果他就——他就——」
  白素沒有再說下去,她的想法,真是怪異透頂,但是誰又能肯定那不是事實?
  我和白素都靜了片刻,我才道:「總之,那具儀器和尾杉獲得的資料,有一定的神異力量,可以干涉人類腦部活動。」
  白素「嗯」地一聲:「我們可以繼續下去:這種力量,有時幫助了尾杉在棋賽中獲勝。」
  我用力揮了一下手:「所以,尾杉把這種力量,我相信他其實也不是太能順利地掌握這種力量,當作自己最大的秘密,而倒霉的時造旨人,卻開玩笑地把它寫了出來。」
  白素苦笑:「真是倒霉,時造全然不知道這些事,尾杉一發急,就要殺時造,逼得時造離開日本,時造不能在鏡中看到自己,自然也是腦部活動受干擾的結果,干擾的來源相同。」
  我接著道:「時造倒也十分聰明,他由尾杉的行動上,聯想到尾杉真可能有妖異的力量,所以他把這一切,告訴了張強——」
  講到這裡,我陡然停止,白素也沒有接口,因為張強在知道之後,就來找我,以後的事,都已經發生過了。
  我歎了一聲:「最大的問題是在於:何以那具儀器,會有這樣的力量。」
  白素沉聲道:「這個問題,只是一個人可以回答——」
  我陡地叫了起來:「陳島。」
  陳島是研究所的主持人,只要我們的推測不錯,那具儀器來自研究所,那麼,這個問題也只有陳島可以回答。
  而且,在飛機上,和陳島交談,他一直要我到他的研究所去看看,看什麼呢?他又說不上來。是不是在他的研究所中,正有著一些連他也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裡,我不禁大是懊喪,陳島在東京,可是他在東京哪裡呢?他當然會住酒店,但是會在哪一家?我竟然沒有問他要聯絡的方法,就和他分了手。
  白素看出了我的懊喪,她道:「不要緊,就算在這裡找不到陳島,他不是還要去接那個姓洪的研究員出院麼?我們可以立即和梁醫生聯絡,叫她留住陳島,我們趕回去見他。」
  我連連點頭,伸手去拿電話,我的手還未曾碰到電話,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呆了一呆,這裡是爾子的住所,電話不知是誰打來的,要是她的男朋友打來的話,我接聽電話,可能會引起誤會。
  所以我側了側身,讓白素去接電話,白素拿起了電話來,才「喂」了一聲,對方講話十分大聲,連在旁邊的我,也可以聽到,話筒中傳出了一個女的聲音:「是白小姐嗎?我是爾子啊。」
  白素答應了一聲,爾子的聲音繼續傳來:「你有沒有收音機?」
  白素呆了一下,顯然不知道爾子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她回答:「沒有啊,什麼事?」
  爾子道:「我剛才聽收音機的新聞報告,說是在東京北部五十公里處的茨城縣,築波郡,山中的一個溪澗間,發現了一具男子的屍體,已經證實那是你曾經提及過的,九段棋手尾杉三郎。」
  我和白素,在剎那之間,神情都變得極其緊張,白素忙道:「爾子,請你再說一遍。」
  爾子又重複了一遍:「這樣的新聞,電視一定會報導的,你可以看看電視。」
  白素向她道了謝,放下了電話,我們互望著,神情都十分疑惑。
  尾杉三郎死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寸分析過,所有的事,全是由他而起的,他怎麼會死了?
  白素扭開了電視,還沒有到新聞播映的時間,白素打電話去問,要二十多分鐘之後,我就趁這個時間,用電話找到了梁若水。
  梁若水的聲音,在長途電話中聽來,也是那樣充滿磁性,十分動聽,我道:「梁醫生,還記得那個叫陳島的人?」
  梁若水的回答很令我驚訝,她道:「本來可能不記得了,但現在一定記得,因為在半小時之前,他才和我通過電話。」
  我「哦」地一聲,梁若水又道:「他告訴我,他抽空到日本去看一個朋友,但是找不到,他決定立刻回來,要我準備好手續,他一到,就要把他的朋友帶走。」
  我忙道:「我有極重要的事要找他。梁醫生,所有怪異的事,已經漸的眉目,其中的關鍵問題,只有他可以解答。所以你見了他之後,無論如何你要留住他,等我回來見他。」
  梁若水停了片刻,我可以想像得出她蹙著眉的那種神情,她道:「我盡力而為,但如果他一定要離去,我也沒有法子。」
  我道:「至少你可以運用你的權力,不讓那個病人出院,那他就非留下來和你辦交涉不可。」
  梁若水的聲音之中,充滿了不以為然,但是她卻道:「這是好辦法,衛先生。」
  我苦笑了一下:」謝謝你,我和他同機到東京來的,可是卻不他知道在哪裡,真是糟糕透了。」
  梁若水的聲音聽來很低:「好吧,我盡力。」
  我鬆了一口氣,這樣,我和陳島的聯繫,就不至於中斷了。
《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