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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聲音聽來更疲倦,但是我還是用了十分堅決的語氣道:「從現在起,我決定忘記這件事,把它當作是一場噩夢。」
  陳長青怔怔地望著我,我已轉過頭去向孔振源道別,陳長青追了出來:「如果我想到了什麼破壞力量,你……"我歎道:「不要浪費自己的腦力,還是那句話,一種力量,如果能夠毀滅一個大城市,那就決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所能阻止的。」
  陳長青道:「誰說一定是要你一個人的力量去阻止?也有可能是從你開始,發動起一股力量來,與毀壞力量相對抗。」
  我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陳長青的話,倒不是沒有道理的,我想了一想:「好,我們不妨再努力找找看是什麼樣的破壞力量。」
  我說著,又拍了拍他的肩:「看起來,吉星是你,不是我。」
  陳長青十分嚴肅,一本正經地道:「那也沒有什麼稀奇,地球上有很多人,都受著億萬星體的影響,我想,那是由於人腦中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每個人的這種能力又各自不同,億萬星體放射出來的億萬種不同的射線之中,充滿了不同的能量,可以和哪一個人的腦部活動相結合,就會影響這個人的腦部活動,決定他的才能、思考、活動,甚至性格。」
  這時候,我和他已經走出孔家的大宅,我聽得他忽然講出了這樣有系統的一番話來,也不禁肅然起敬,「嗯」地一聲,表示同意:「你這種說法,十分新鮮,人與人之間,性格不同,才能有異,本來就是神秘不可思議,現代科學無從解釋,天才從何而來?性格由什麼來決定?你用不同的人,受不同星體的放射能量影響來解釋,真是創舉。」
  陳長青高興之極,聲音也高了不少:「是啊,你想想,莫扎特四歲會作曲,受迪生一生之中發明了幾百種東西,愛恩斯坦的相對論一直到現在還是科學的尖端。有的人天生是政治家,有的人天生是科學家,有的人庸庸碌碌,有的人光芒萬丈,全是不同的人,受了不同星體影響的結果。」
  我拍了拍他的背:「要是兩個人性格相仿,才能相類,那就有可能是同一個星體,影響了兩個人。」
  陳長青道:「我想是這樣。這是我一年多來研究所得,而且,我相信一個人接受星體的影響,從這個人一離開娘胎就開始。當這個人來到人世,宇宙星體運行情形起著決定作用。」
  我緩緩地道:「你這樣說法,也簡略地解釋了何以根據一個人精確的出生時刻,可以推算出這個人大致命運的這種占算法。」
  陳長青更是興奮:「可以支持我理論的事實還是很多,西方人把人的出生月日,分成十二星座,他們早就發現醫生、藝術家等等,大家屬於同一星座。」
  那時正是下午,我抬頭向天,自然一顆星也看不見,我的心中十分感歎。就算是在晚上,我們抬頭,望向星空,可以通過肉眼看到的星星,只怕不過是實際上宇宙中星體的億分之一,宇宙中的星體數字,自然遠遠超過四十億地球人的數目。每一個人,可能有時還不止受一顆星體的影響。
  陳長青知道我在想什麼:「當然,我想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幸可以受星體影響,在非洲深山中的土人,就未必有,但是非洲部落中出眾的人物,如巫師、酋長、出色的獵人、戰士,他們為什麼會特別出眾呢?自然有某種神秘力量,給他們才能。
  我來到了車邊,請陳長青先上車。
  陳長青進了車子,還在起勁地道:「以前,有很多問題我想不能,譬如說人的命運,就奇妙之極。以中國過去的情形來說,譬如說打仗了,一條村的農民,一起去當兵,為什麼十年八年下來,有的早就打死了,有的當來當去是小兵,有的卻成了將軍元帥?命運,其實也由星體的影響而來。」
  我望著他:「你創造出了這種新鮮的論點,當然也是由於某個星體的影響了。
  我這時那樣說,一點譏嘲的意思也沒有,陳長青不敢妄自菲薄:「自然是,人的一切活動,皆源於此。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一顆什麼星,或許離地球有幾百萬光年那麼遠。」
  這種「星體的神秘放射力量影響人腦活動論」當然無法有什麼確切證明,但是恰如陳長青所說,可以解釋人的命運、才能、氣質、活動的來由。
  我駕著車,送陳長青回去,陳長青還叮囑了我一句:「別忘了你是這次七星聯芒大凶象的吉星。」
  我只好順口答應,直駛回家,一進門,我就直趨地下室的門口,大力敲著門:「你不必浪費時間去弄那些鎖了。」
  我連叫了兩次,聽不到白素的回答,我還以為她不在地下室中了,我去推門,發現門鎖著,我又叫了兩聲,才聽到「卡」一聲,門自裡打開,開門的正是白素。我一眼就看到,好幾隻黑漆漆描金箱子,放在地下室的中間,一共有九隻,箱蓋都打開著,看起來,白素已經完成了她的「壯舉」,連最小的那只箱子上的九子連環鎖,都給她用正確的方法打開了。
  我也看到,在一張桌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白銅鑄成的圓環,那自然是從鎖上解下來的,每一具九子連環,一共有十八個銅環,八柄鎖,就有一百四四隻大小不同的銅環,大的直徑有五公分,小的還不是十分之一。我搖著頭:「真偉大,你找到了什麼沒有?」
  我一面向白素看去,一看之下,不禁陡然吃了一驚。剛才我在門一打開的時候,就注意箱子、銅環,並沒有注意到白素。
  直到此際,我才看到白素的神色蒼白,一手按著桌子,幾乎連站都站不穩,分明是受了極度的震撼。我一驚之下,連忙四面看去,想弄清楚是什麼令得白素的神態如此反常。因為要令得白素現出這種震懾的神情,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
  可是我一看之下,卻並沒有什麼足以構成威脅的人和現象。
  我心中陡然一動,忙問:「你真的在箱子之中,發現了什麼?」
  照說是不可能的事,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一隻我都打開過,空無一物,既然是空箱子,不論用什麼方法打開,始終是空箱子,我堅信。
  白素迅速地鎮定了下來,不守她的聲音還是不十分正常:「不,我並沒有在箱子之中,發現什麼。」
  我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她略避了一下,可是並沒有掙脫,她的手,竟然是冰涼的,這更令我驚駭莫名,我把她輕擁在懷中,連聲問:「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她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呼吸漸漸正常,過了片刻,她抬起頭,掠了掠頭髮。這時,在她的臉上,已再也看不到驚惶的神情了。
  她先望了我一下,看到我因關心她而一臉驚惶,反倒微笑著安慰我:「別緊張。」
  我忙道:「你沒看到你剛才的情形,你的手到現在還是冰涼的,發生了什麼事?」
  白素低下頭去:「有了一些發現,但是我還不能確定是什麼,請你不要再問我,等我自己有了點頭緒,再告訴你,好不好?」這真是要命之極。白素明知我性急如焚,最藏不得啞謎,可是她卻又不說。而我又知道,白素如果說了叫我別再問她,那就是說,無論怎樣問,都不會有用。
《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