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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聳了聳肩:「不很確切吧,他只負責供應軍火,並不製造戰爭,沒有他供應的軍火,一樣會有戰爭。而如果沒有瘟神散佈瘟病,就不會有瘟疫。」
  溫室裕一本正經:「也差不多,總之死亡因他的行為而擴展。」
  白素攤了攤手:「是啊,在瘟神身上的得到的,會有什麼好東西?」
  溫寶裕的腦筋動得十分快,他臉色陡然一變,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我知道他在剎那間,已經想到了許多中外有關瘟神的傳說。
  瘟神,是以瘟疫害人的鬼神。瘟神不知用什麼方法傳播瘟疫,而瘟疫一生,可以赤地千里,死人無數,自然令人不寒而怵。
  看到他這種情狀。我不禁有點好笑,大聲道:「小寶,考考你對瘟神的常識。」
  溫寶裕道:「全是些傳說——「
  我搖頭:「不,很有些確切的記載。」
  溫寶裕吸了一口氣:「聖經最後一篇,《啟示錄》裡有這樣的記載:『揭開第四印的時候……有權柄賜給他們,可以用刀劍、饑荒、瘟疫、野獸,殺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那個騎在灰色馬上的,至少也擔任了瘟神的角色,因為他傳播瘟疫,令人死亡。」
  我點頭表示讚許:「中國的傳說更多,瘟神有各種形象,傳播各種不同的瘟疫,多半由於中國古代的衛生條件差,瘟疫多,所以有關瘟神的傳說也特別多。」
  溫寶裕興奮起來——凡是題目獨特的討論,他都極有興趣。他道:「最著名的一個故事,是一個好心人,途遇一個女子,捧著一隻盒子,在道旁休息,他把自己帶的水給那女子喝,女子雖然拒絕,但也感激,就對好心人說她是瘟神,那盒子中,就是瘟疫的媒介,一揭開盤子,就要死千千萬萬人,叫好心人快回去,在屋簷下掛苦艾藥,就可以得免。」
  溫寶裕講到這裡,停了停口後:「好心人聽了,飛奔回家,逢人就叫人在門上掛苦艾藥,大多數人不相信,也有人相信,就摘了苦艾藥掛在門口,等到好心人奔到自己家門口時,田野間的苦艾藥已被人摘完了,他找不到苦艾藥來掛——」
  我聽到這裡,大喝一聲:「你這小子少胡說八道,最後一段,是你自己編出來的。」
  溫寶裕吐了吐舌頭,白素卻道:「編得很好,想不到小寶還能編故事,照你的意思編下去,最後怎麼樣?」
  溫寶裕大樂,手舞足蹈:「自然在最後關頭,他得了一片苦艾藥,瘟疫來了,許多人死了,凡是掛苦艾藥的,都沒有事,可是好人難做,閻王收的鬼少了,就派小鬼來找好心人算帳——」
  他越說越信口開河,我又大喝一聲:「閻王派的就是你這個小鬼。」
  溫寶裕笑:「這種故事,可以無究無盡接下去。」
  白素微笑:「最具體詳細的有關瘟神的記載,是在《三教搜神大全》這本書中。我背不出原文來,小寶有興趣,可以到圖書館找這本書來看看,一共有五個瘟神,手中都拿著不同的器具,專管春夏秋冬各類瘟疫,好像還有姓名的。」
  溫寶裕大感興趣,忙把書名記了下來,問:「好像瘟神手中都拿著東西?」
  我笑:「那是放疫症用的,打開一格,放出來的是黑死桿菌,那麼,就鼠疫流行,放出來的如果是霍亂孤菌,不消說,人人上吐下瀉,除非在門口掛上苦艾藥。」
  溫寶裕哈哈大笑:「要是兩種疫菌一起跑了出來呢?」
  我一瞪眼:「那還用說。自然是兩種混合,產生了一種新的病菌,也產生了一種新的瘟疫。」
  溫寶裕側著頭,又想了一會,才道:「真怪,中國的醫學,一直不知道細菌,也不知道細菌致病這回事。可是在瘟疫這件事上,瘟神又必須散佈一些什麼,才能形成瘟疫,很是矛盾。」
  我早就說過,溫寶裕的想像力,大有天馬行空之勢,一扯開去,收都收不住,我向白素望去:「你怕什麼?怕阿加酋長身上那只盒子,要是一打開來,就像打開了瘟神手裡的盒子一樣?」
  白素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覺得不必去惹那種麻煩。」
  我忽然想直敢來:「嘿,阿加酋長的那小盒子中,如果真有著極重要的東西,他一定早已發覺了,要是他記得古九非曾在他身前出現,因為懷疑古九非,那……這個老扒手……」
  溫寶裕也緊張起來,因為他曾和那個跟班互相瞪視、人家自然也可以認得出他來,他忙道:「那會……有什麼後果?」
  我悶哼一聲:「惹殺身之禍,都不算什麼。」
  溫寶裕發呆,白素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去打電話,溫寶裕忙匆匆按著電話,電話一下子就有人聽,溫室裕立時鬆了一日氣:「古老先生,衛先生衛夫人請你快來,我也在等你。」
  電話中傳來古九非愉快的聲音:「好極,我有一件奇怪到不能再奇怪的事,要向他請教。」
  我用手勢做成一隻小盒子的樣子,溫寶裕立時道:「你可知道,被你扒走了一隻小盒子的是什麼人?」
  古九非停了一停:「當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溫寶裕緊張起來:「這個人不是善類的,古老先生,你要小心。」
  古九非笑了一下:「我也不是好吃的果子,告訴我地址,我立刻就來,那小盒子還是你的,好小子,可能是一整盒鑽石。」
《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