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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溫寶裕在一可以看清楚竹棚中的情形開始,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藍絲,這時史奈一掌拍在藍絲的頭頂,溫寶裕抓住我手背的手,就陡然緊了一緊,藍絲卻只是眨了眨眼,沒有別的反應,看來也不像是受了什麼傷害。
  史奈拍一掌強人的頂門,又拍一掌藍絲的頂門,一直在重複著這個動作,強人一直睜著眼不眨,和藍絲的一下就眨一下眼不同。
  史奈大師在進行這種怪異的動作之際,急速地在說著話,他使用的語言,是泰國北部一些苗人部落中通行的語盲,中國雲南、貴州兩省的苗人,也多有使用這種語官的,我曾下過功夫研究,所以至少可以聽懂九成以上。他幾乎每說一句,就叫一下那軍事強人的名字,又不斷打轉,拍兩人的頂門。
  他說的話,我相信溫寶裕一個字也聽不值,事後,他問我史奈說了些什麼,我胡亂編了一套話,把他敷衍了過去,以免他知道我已明白了他心中的秘密,而感到尷尬——雖然,事情其實不算什麼,但以他這個年齡的敏感程度來說,騙著他,讓他以為這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都是好事。
  史奈大師說的是:「你聽著,我已把你的鬼魂招了回來,進入了你已死去的軀體,從此以後,你是人,你又是鬼,你不是人,又不是鬼,你是人和鬼的混合,你無所不能,你是人中之鬼,鬼中之人,不論是人界鬼界,你都可以橫行無阻——」
  說到這裡時,他已經在藍絲和強人的頂門上,各拍了十七八下了。
  他在繼續著:「你看到對面的女人了?她是最後和你親熱的女人,你有精氣留在她的體內,我把你最後留在她體內的精氣還給你,等我一唸咒語,就大功告成了!」
  溫寶裕在史奈一說話時,就不住搓我的手臂,想我告訴他史奈在說什麼,可是我只是向他作了一個手勢,要他在我一推他時就衝出去救人。
  聽到這時,我已經明白一大半了!
  藍絲冒充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才和強人有過親熱行為——藍絲為了不被史奈識穿,她必須也要在最近和男人親熱過。
  在這種情形下,溫寶裕擔任的是什麼角色,不是再明白不過了嗎?難怪他一聽得猜王說「你不做,我就找別人做」的時候,急得像一條小瘋狗一樣,他種種的怪異神態,在明白了究竟之後,再回想一下,自然再正常也沒有,一點也不怪異了!
  我也知道,史奈在最後一個步驟結束之後,必將面臨失敗,因為藍絲的身內,並沒有軍事強人的精氣!
  我由於太專注史奈的話,所以並沒有數他究競在兩人的頭頂上拍了多少下,只看到他突然住了手,身子也站定了,我把手按在溫寶裕的背上。
  只見史奈大師雙眼閃閃發光,雙手迅速作了幾個怪異莫名的手勢,大喝了一聲。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真叫人畢生難忘,隨著他那一聲大叫,正常的情形應該如何,我不知道。可能是強人陡然跳起來,變成了人鬼混合體,鬼混降大功告成,怪物發出歡嘯聲。
  可是這時我看到的卻是,隨著史奈大師的一聲大喝,軍事強人的前額後腦兩個鮮紅色的圓點,陡然變成了極深的深洞,鮮紅的濃血和乳白色的腦漿,一前一後,直射了出來,向前射出的那一股.正好射在史奈的臉上。
  也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我用力在溫寶裕的背上一推,溫寶裕也早就蓄定了勢於,箭一般向前審出,到了藍絲的身前,一把把她拉住,就從竹棚對面,竄了出去,我在推出溫寶裕的同時,也身形閃動,用盡了生平之力,向史奈大師撞去!
  沒想到的事,即使事情出得那麼突然,我的行動又那麼快,絕沒有錯失任何時機,可是還是沒有撞中史奈大師,他的身子一轉,已經避開了我的一撞,而且還順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
  那一下拍得並不重,可是卻令得我寒毛直豎,我向前衝出的步子十分快,快無可能再轉過身來撞他第二下,所以我當機立斷,一下子也竄出了竹棚,看到溫寶裕和藍絲向右奔,我就向左奔。
  接下來的大約二十分鐘,我只是拚命向前奔,耳際風聲呼呼,想來神行太保戴宗在雙腿上綁了甲馬,作起神行法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等到我發覺自己已奔到大路上時,那輛偵察車在我身後追了上來,門打開,我跳上了車,駕車的陳耳向我望來,我大口喘著氣,以防胸口炸開來,向陳耳作了一個「成功」的手勢。
  陳耳駕車在路上兜著,又在公路邊上,把疾奔的溫寶裕和藍絲,接上了車子,兩人上了車子之後,癱成一團,可是仍然不忘手握在一起。
  陳耳把車子開得飛快,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等藍絲緩過氣來,她立即道:「沒有事了,巴枯大師施術,把他們兩人變成了……和植物一樣,人的靈氣全都吹去,史奈根本不知是什麼人做的好事!」
  溫寶裕也緩過氣來,望著藍絲:「你呢?」
  藍絲笑得極甜:「我更不要緊了,巴枯大師也向我施過法!」
  她說著;向我望來,我陡然想起,我撞不中史奈;反給他在背上拍了一下,不知主凶主吉,忙把這件事說了出來,藍絲大吃一驚:「你!給我看看!」
  我苦笑一下,心想這下好,一世英名,付諸流水了,但繼而一想,總比六個時辰之後化為一灘濃血的好,或許藍絲還可以及時搶救,所以就脫了上衣,背向藍絲,心中冗自忐忑不安,藍絲姑娘卻已格格嬌笑:「巴枯大師早替你下了保護降,你怎麼不早說,連我也被你嚇了一大跳!」
  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忙不迭把衣服穿好。溫寶裕在我的面前、不敢公然和藍絲摟著一團,但是那股親熱勁兒也夠瞧的了。
  溫寶裕就是在這時候問我史奈大師大聲說了些什麼的,我胡亂編了幾句,藍絲睜大眼望著我,她自然知道我在說謊,而且,也立即知道我為什麼要說謊,所以,她的俏臉,就生出了兩團紅暈來。
  溫寶裕早已看得癡了!
  ——全文完——
《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