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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衛夫人親自出馬
  改朝換代,又一批車隊進城,成了這個城市的新主人。神木居是不是一樣受到新主人的異樣重規呢?可惡!資料在這緊要關頭,就沒有了!
  我大叫了三聲,雙手握拳,在空中揮舞——小郭太可惡了,竟然這樣吊我的胃口。
  即使在那一次主人的更替中,還證明那兩株大樹仍然在。由此可知就在近年,神木居曾發生過劇烈的變化,偏偏沒有了記載,怎不叫人心焦?
  我設法和小郭聯絡,卻沒有結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又把已有的資料再看了一遍,門鈴響,小郭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
  我一躍向前,伸手直指他的鼻子:「還有呢,快拿來!」小郭呆呆地望著我,神情惘然,像是全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再說了一遍,小郭苦笑:「你在說什麼,我給你的資料,什麼資料?」
  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才好,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跟我到書房來。
  小郭垂頭喪氣,跟我進了書房,我指著攤開在桌上的許多資料:「你能找到這麼多材料,真是不容易,近三十年的滄桑如何?那兩株大樹去了何處?餘下的材料,你該拿出來了!」
  小郭衝到桌前,用十分貪婪的眼光,把那些資料,一把一把抓起來看。
  這時,我也看出情形不對頭了,我叫了起來:「別告訴我這些資料不是你弄來的。「
  小鄭在這時反倒鎮定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對了,不是我弄來的,我從來也未曾接觸過這些。」
  他說著,又歎了一聲:「我正想來告訴你,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敗。我像是一頭栽進了一個大鐵桶之中,四面碰壁,什麼也得不到——我放棄了。」
  我認識小郭,不自今日始,自然知道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所以我只是望著他。
  小郭攤開了手:「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和一個強大嚴密之至的力量相爭,這個力量有過百萬軍隊,我已得到警告,如果我不停止活動,我曾在這世上消失——連一個細胞都不會剩下。」
  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面色蒼白之極,一臉的無可奈何。我想了一想——那許多資料,是由誰送來給我的,我心中已然雪亮:當然是黃蟬。
  黃蟬用盡心思,想和我見面,被我拒絕。她自然知道若是她送資料來給我,我也不會接受。
  本來,我立場堅定,黃芳子她再神通廣大,也無奈我何。可是我卻偏偏不爭氣,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委託小郭去搜集那屋子的資料。
  小郭一到那城市,展開活動,黃蟬當然立刻就知道了,所以她將計就計,冒了小郭的名,送了一大疊資料來。她當然也知道,我在看了這一疊資料之後,好奇心會達到爆炸的程度——那就是她出面的時候了,因為這時,她已佔了上風。
  我應該怎麼做呢?最好的應付方法,自然是便把自己的好奇心壓下去。
  可是,我才想到這一點,就長長地歎了一聲,我太瞭解自己,知道自己實難做到這一步。
  那麼,我該怎麼辦呢?我心中茫然,望著那些資料,竟不知如何才好。
  小郭看來和我一樣惘然,我吸了一口氣:「這些文件,記載著一樁古怪之極的事,你不妨先看一遍,我們再來商量該如何處理。」
  小郭點了點頭,我把他留在書房,自己離開,滿滿地斟滿了一杯酒,慢慢呻著。
  看來,我除了接受和黃蟬見面之外,根本沒有別的應付方法,因為對於神木居的好奇心,使我無法抗拒——我本來就是好奇心極強烈的人,而在這些事中,疑點一個扣一個,簡直如排山倒海一般。若是我不能解開那些謎團,我會被好奇心嚙心至死。
  黃蟬對我的性格,一定有著很深刻的瞭解,她知道應該給我什麼資料,也知道資料該停止在什麼所在。
  我心思紊亂之至,在我自己難以作出決斷時,我希望白素會在場,可以聽她的意見。
  可是白素這兩天,像是不見人影,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何處。
  小郭在書房中大約逗留了兩小時,他打開門,衝下樓梯,臉漲得發紅。一下來,就抓起酒瓶,咕嚕咕嚕喝酒,然後,急不及待地用手指著我,卻又因為太急了,所以發不出聲來。
  直到他順了呼吸,他在叫:「天!你還在等什麼,誰給你資料的,快去和他聯絡!「
  我苦笑:「你以為我會壓得下好奇心?但是就這樣中了計,我也於心不甘。我更不想和他們發生任何關係,或被他們利用。」
  小郭又喝了一口酒:「可是那屋子的謎團,會把你困擾至死!」
  我沒有說什麼,小郭又道:「還有,那位宋先生,也等著你的行動去救他!他現在終日都在醉鄉中——憂鬱會殺人的。」
  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位宋先生,是無藥可救的了!就算我肯和黃芳子見面,他又再能見到她,他們之間,也絕無發展感情的可能!」
  小郭喃喃地道:「天下可沒有絕對的事!」
  我心中煩躁,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有的是,像你,郭大偵探,就查不出那屋子的秘密來。」
  這句話,大大地傷害了小郭的自尊心,他走開了幾步,在屋角的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只顧喝悶酒。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算什麼,善解疑難的衛斯理,還不是一樣沒辦法。」
  我冷笑一聲:「你錯了,我不是沒辦法,可是不願意用那辦法!」
《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