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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少有點生氣:「郭夫人,如果你肯把你心中的秘密說出來,對我們行來會有利得多!」
  小唐的聲音苦澀:「我沒有秘密,秘密是關夫人的,我沒有權利暴露他人的秘密!」
  我悶哼了一聲:「如果說關夫人看上了金兒這個小白臉,就是她的秘密,那根本就不是秘密!」
  小唐靜了一會才道:「衛先生,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她對我說過,由於她長年陪著老頭子,所以看到了英俊挺拔的男人,常會心跳,金兒就是令她心跳次數最多的人,除此之外,她沒有再說什麼,那麼又能算是什麼秘密?」
  我又歎了一聲:「你如果堅持不說,我們只好仍在黑暗之中摸索!」
  小唐哀求:「衛先生,別逼我做卑鄙小人!」
  我三歎:「好了,不逼你,小郭再打電話給你時,叫他也打給我!」
  放下了電話之後,我又生了一會悶氣,因為小唐的堅持,使我們一點線索也得不到!而且又沒有法子可以令她改變主意,難免令人懊喪。
  小郭不可以在六小時之內趕回來,估計如果小納和戈壁沙漠的行動順利的話,小郭回來的時候,金兒豪宅之中的那幾個隱蔽的保險箱,應該都被打開,而且有所以現了。
  那麼,小郭所遇到的怪事,或者也可以有解釋,更或者,進一步,整件事都可以解決了——這時,我確然有這樣的想法。
  當然,後來知道全不對頭,但那是後來的事了——沒有人能預知後來的事的,是不是?」
  我休息了一會,又聽了一會音樂,希望這個時間內,白素會出現。可是卻沒有等到她,她也沒有留言說她去了哪裡——這種情形很常見,我當然不以為意。
  在離開約會時間還有一小時,黃堂來了電話:「小納真是神通廣大,搜查令已下來了,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是不是要通知關老頭?」
  我遲疑了一下:「這種法律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最好請問一下專家。」
  結果,出人意料,不但關老頭來了——照例帶著他的好幾個手下,以壯聲色。而且,關夫人也來了。
  關夫人的打扮,神秘而冷艷,她戴著一頂連著面紗的深紫色帽子,一身衣服也全是深淺不同的紫色。衣服一點也不暴露,可是裁剪得貼身之至,就像是她身上的第二層皮膚。把她玲瓏浮凸的美妙身段,表現無遺。而偏偏又披了一層輕紗,使得她看來如同在雲霧之中,益增美態。人人的視線,都不免在她的身上,停留不去,我卻只覺得古怪,在這樣的場合,何必如此盛裝?
  關老頭的臉色,自然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尤其,當黃堂以警方執行重要任務,不能任由外人參觀為理由,拒絕他內進時,他更是氣得全身發抖。
  可是在這時候,事情卻又有意料之外的發展,關夫人忽然把一份文件交給黃堂,同時對一個和她一起來的中年人道:「吳律師,請你向黃主任解釋我的權利。」
  吳律師還沒有開口,黃堂已看了那份文件,他的神情,古怪之至,抬起頭來,連聲音也因為驚詫而變了:「關夫人你……你和金兒,是……這單位的合租人?」
  吳律師代答:「是,這上面寫得很明白,關氏陳小仙,就是她——是不是還要她出示另外的證件?」
  我和戈壁沙漠,見忽然生出了這樣的變化,也覺得意外之極,但這樣的事,我們無法插手,只好旁觀。
  我特留心關老頭——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和英俊高大的美男子,合租了這棟豪奢的一個居住單位,作為一個年老的丈夫,應該有什麼反應呢?
  我向他望去,只見他面色灰敗,整個人用「呆若木雞」四字來形容,再適合不過。我相信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說不定連血液都凝結了!
  照這種情形來看,他顯然並不知道妻子的這個大秘密,所以關夫人的行動和聲明,使他受到了難以想像的打擊!
  在他身邊的那幾個高級職員,也震駭得不知所措,人人互望,不知如何才好。
  黃堂應付這種突變,很有經驗,他聳了聳肩:「關夫人,如果是合租人,至少應該有一套這住宅的鑰匙。」
  關夫人的回答來得極快:「不是一套,只有一柄,一柄鑰匙,就可以開啟所有的鎖!」
  戈壁沙漠齊聲讚歎,因為這樣的設計,最是巧妙。
  關夫人說著,也在她的手袋之中,取出了一柄形狀很特別的鑰匙來——是一個直徑約一公分,長約二十公分的圓柱,看來像一支筆,金光閃閃,很是華麗,在圓柱上,全是很細的刻痕。
  戈壁沙漠一看,就四眼放光,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他們是大行家,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高科技的精品。關夫人很是大方,她向兩人道:「兩位是專家,可以試用這鑰匙。」
  那時候,大家還都在大門之外,戈壁沙漠本來已準備了開門的儀器,這時接過鑰匙,發出了一下歡呼聲,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直趨門前。
  也就在這時,關老頭才從極度的震駭之中,定過神來,他發出了一下可怕之極的呼叫聲,雙臂揚起,十指箕張,向關夫人撲了過來,雙手向關夫人的身上便抓。
  關夫人閃了一閃,他沒有抓中,只是把她身上披著的輕紗抓了下來。
  關老頭再是一聲怒吼,又狠狠撲了上來,但那時,早有兩個警察,把他攔住,不讓他再逞兇了。
  我立時和黃堂互望了一眼,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我竟有十分熟悉之感。略想了一想,我明白了——在李遠的故事之中,就有關老頭向妻子行兇的場面。李遠說,關老頭把妻子身上的衣服扯破,令她幾乎赤棵!
  而剛才的情形,也就證明道貌岸然的關老頭,粗暴起來,行為很是駭人。
  「那時,更令人吃驚的是,關老頭青筋暴綻,面上肌肉扭曲,正用一連串的土話在咒罵關夫人。黃堂的神情更是怪異,他喃喃地道:「聽不懂的語言!」
  李遠的故事中,也有「聽不懂的語言」出現過,可是這時,我卻啞然失笑——我懂這語言,那是浙江省東部山區的一種方言,對聽不懂的人來說,這種語言和天外來客所發出的聲音,也沒有什麼差別。
  關老頭這時,正在用種種意想不到的髒話,辱罵自己的妻子。
《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