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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動聲色,也和其餘人一樣,現出好奇的神色,事實上,就算那一男一女忽然指名叫我,我也不會感到竟外,他們的情報工作之佳,舉世聞名。
  我自信此晨,在外表看來,鎮定如恆,但其實內心,心亂加麻。
  心亂的主要原因,自然是由於幾乎已可以肯定,紅綾出事了。其次,對方插動如此迅雷不及掩耳,打亂了我行動的步驟,我竟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才好!
  我看到白素被這一男一女夾中間,向外走去,直到她下了機,在上車之前,我才看到她伸手,理了一下頭髮。這個動作,在別人看來,不經意之至,但看在我的眼中,總算稍鬆了一口氣:白素在向我表示不要慌張!
  我伸手按下了所戴的眼鏡槓上的一個小凸出點已聽得白素在問:「到哪裡去?」
  那男的答得很客氣:「首長想見閣下。」
  白素問哼了一聲:「為了我女兒?」
  那男的道:「對不起,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把人請到。」
  這時,總共是兩男兩女,和白素一起上一車,車子已絕塵而去。而機上的乘客,一面噴噴稱奇,一面也開始下機,我夾在中間,心中對戈壁沙漠大是佩服,他們說這通信儀的有效距離是三百公里,我倒不必離白素太近,白素和要她見的首長,會面之處,只在不在山腹之中,那我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這樣想,實在是太樂觀了,等出了機場,找到了酒店,其間大約是一小時左右,我聽到白素只是說了幾句話,表示她還在車中。
  而當我站在酒店房間的窗口,無目的地望著街景時,聽得白素在問:「到了?」
  那男的道:「請!」
  又過了三四分鐘,又是那男的聲音:「白女士,你身邊有精密的電子設置,請把它除了下來。」
  白素的回答中,充滿了驚訝:「這樣隱藏,你們都查得出來!」
  那男的道:「我們的設備,並不落後,請你除下來,我們會妥善保管。」
  白素笑了起來:「真對不起,你償可能不知我隱藏的方法——我吞進了肚子,一時之間,難以『除下』。」
  那男的笑:「白女士真幽默,像白女士目力至佳,何必戴這玩意?」我聽到這裡,不禁苦笑——對方太厲害了,我和白素的聯絡要中斷了!。
  白素坦然接受失敗:「好,真了不起!」
  那男的卻客氣:「不算什麼,主要是個察儀器的結果,啊,是超小型的通訊儀,有效距離是多少?」
  白素道:「三千公里——它是靠人造衛星的線路運作的,很有用。」
  那男的「嗯」了一聲:「在收聽的,一定是衛先生了,真是名不虛傳,你要不要向他說幾句話?」
  我聽到這裡,暗罵了一句可惡,同時,也知道白素故意「有效距離,」說成三千公里,那可以使他們不能料到我跟了來。
  白素回答道:「不必了。」
  男的又道:「那麼允許我來說幾句——衛先生,首長也想見你,請你大駕光臨。」
  我沒有給他回凌晨——對方的手段,極之高強,現在我和白素都處於下風,不宜多暴露。
  那裡的把話重複了三遍,才問白素:「衛先生應該聽到了?」
  白素聲音悠然:「你該去問他!」
  接下來,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我雙手握著拳——我必須另辟途徑去查紅綾的下落,那當然得從保護區做起。
  從這大於市到保護區去,至少還有一千公里,我需要有效的交通工具,鐵天半的提出「兵分三路」建議的同時,也給了我幾個他的「鐵哥兒」的名字,都是和他身份差不多,他說他們絕不會出賣我,可以找他們的幫忙。
  在這個城市中就有兩個,我望著兩個人的名字,選了其中一個,姓宣名保,外號人稱:「小命不保」鐵天音設說這怪外號的來由,此人仗著老子在官場的勢力,開設了一家高檔酒樓,據說其中的豪華程度,和所能提供的各種享受,超乎想像之外。
  事不宜遲,我立即依址前往,其時已是夕陽丁下時時候,殘陽如血,要經過一條大江的時候,滾滾江水都映成—一片金紅色。這條大江,在隆冬之際,整條會冰封,夕陽映在冰層上,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了。
  那家會所開設在一座俄國式的大洋房之內,房子外在是一座相當大的花園,被佈置得花團錦簇,雖然俗,倒也不失熱鬧,不時有些花枝招展,容顏鮮明的姑娘來往,也有人騎著摩托車闖理來。
  屋之門口,有兩個頭戴歪帽,唇上吊著紙煙的男人站著,目光冷漠,聲音更像是機械人發出來的一個道:「找誰?」
  我道:「宣保。」
  另一個的聲音,也好不了多少:「誰找?」
  這兩個人像是連多說一個字也嫌費勁,我也懶得和他們計較,照鐵天音的吩咐回答:「石頭裡蹦出來的!」
  此言一出,兩人的態度,頓時大大改變,雖然他們歪打量,你是一副不信的神色,但是態度好多了,各自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齊聲:「宣老大在三樓上樓梯左拐,後房間——進門去之前要敲門,老大難免正在小命不保」我知道宣保的外號叫「小命不保」,但這時兩人這樣說,我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也不好問,以免他們識穿我根本不認識宣保。
  反正那不是什麼好話,倒可以肯定,因為兩人在說的時候,大有不折好意的笑容。我也回以性質相類似的笑容,逕自走了進去。
  一進房子,我倒大是詫異,屋子的格局很好,是有氣派的舊建築,難得的是所有的佈置,華麗宏大,看得出是專家的手筆,而且佈置裝飾者,胸中大有丘壑,不是泛泛之輩。
  屋中男女都有,有的在談下棋,有的在看書,一個畫家正替一個幾乎全裸的模特兒作畫,那模特兒美得頗有性格,也很臉熟,可能是一個著名的電影演員。其他各色人等,不知身份如何,但造型神態,和門口那兩人,卻大異其趣,背景音樂,是著名的A小調鋼琴三重奏,優雅動人。
《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