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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寶裕感歎:「簡直困難之極,我戰戰兢兢,一個音也不敢錯。背熟了之後,每天也至少念它七八十遍。等到把藍絲給的粉末,溶進了無根水之中,照藍絲的吩咐,是要對著這盆水來念這驅趕野精靈的咒語的。念完咒語,就可以進行了。」
  紅綾在一旁,看來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她大聲道:「那你就快唸咒語吧!」
  溫寶裕苦笑了一下:「我準備好了一切,就要來找你們,要和你們一起進行,我臨出門找你們時,由於這幾天來,唸咒語念成了習慣,所以一面走,一面又把那咒語,念了一遍——其間,曾有短暫的時間,經過這盆水——」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而我,也聽出一些名堂來了。
  我道:「你那一遍咒語,起了作用?」
  溫寶裕皺著眉:「我……我不知道——」紅綾的性子比我還急:「起不起作用都沒有關係?反正咒語是用來驅趕精靈的,早趕走和遲趕走,還不是一樣?就算驅走了再來,重念一遍就是!」
  溫寶裕作了一個手勢,我道:「聽小寶說下去。」
  溫寶裕道:「我一面念,一面向外走,等到念完,恰好推開門。」
  他伸手向前面那扇門,指了一指。接著,他急步走到了那扇門前。
  當時,溫寶裕走到了門前,打開門,心中很是興奮,因為他即將和我見面,又有一椿如此稀奇古怪的事,可以和我一起進行。
  他又自覺這種難記的咒語,念來很是暢順,所以心情也很愉快,就在這種情形下,他雖然聽得身後,有人叫了他一聲,他也自然而然,大聲答應。
  那叫他的聲音,叫的是:「小寶!」
  溫寶裕在答應了之後,才陡地一震,但立時感到,那聲音極熟,應該是一聽就知道是誰。可是,卻又奇怪在,他一時之間,竟想不起是誰來——在極度的意外之下,就會產生這樣的情形。
  所以,他也陡然一呆,心中在想,「是誰?」
  而那聲音又已傳來,這次,大有責備之意,「小寶,你在搞甚麼鬼?」
  這句話一傳入耳中,溫寶裕心頭突然亂跳,喜得大叫一聲,竟直跳了起來,這才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大叫道:「陳長青,是你?」
  他已認出了那是陳長青的聲音。
  他這時的高興,實是難以形容,陳長青和他的交情極好,要不然,也不會把偌大的家財,全都交給了他,當時溫寶裕只不過是一個少年,能得到朋友這樣的信任,自然銘感心中。
  雖然說陳長青是「上山學道」去了,可是他一去之後,了無音訊,那情形也就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差不多。有時,我和溫寶裕提起陳長青,他都免不了要眼紅,這時,突然聽到了陳長青的聲音,其樂可知。
  所以,當他在半空中一個轉身,落下地來之際,甚至感到了一陣暈眩,幾乎站立不穩。
  可是當他站定了之後,他卻為之一呆,因為眼前一個人也沒有,而且,他也立即發覺,眼前並沒有可供人躲藏之處。
  他站著發呆,剛才,他明明聽到了陳長青的聲音,何以竟聞聲不見人?
  他一面拍打著自己的頭,一面也叫了起來:「陳長青,你在搞甚麼鬼?」
  這句話一出口,居然立刻有了迴響,陳長青的聲音又入耳:「你才在搞鬼啦!剛才你念的是甚麼咒?」
  溫寶裕畢竟是和我在一起,經過了不少古怪事件,他立時知道,這時發生的是怎麼一回事。
  他知道,其實,實際上並沒有甚麼聲音,而他之所以「聽」到了陳長青的話,是因為有某種力量,影響了他腦部的聽覺部分。
  也就是說,陳長青人並不在,是陳長青的精神力量,或是陳長青通過某種方法使他「聽」到。
  剎時之間,溫寶裕的思緒,紊亂之極,他首先想到的是,陳長青學道有成,已經練成了類似「他心通」之類的神術。
  所以,這時自己能聽到他的聲音,陳長青他人,可能不知道在喜馬拉雅山的哪一個雪峰頂上。
  接著,他忽然又想到,陳長青可能是回來了,只不過回來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靈魂——這樣說來,陳長青竟是死了!
  片刻之間,思潮起伏,情緒變化之大,令他難以承受,竟至於額上,沁出了老大的汗珠來。
  他一發急,連聲音都啞了,他嘶叫:「你別嚇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問了之後,卻好久沒有得到回音,這更急得他團團亂轉,又一再連連發問。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對溫寶裕來說,這兩三分鐘,簡直猶如在地獄中被火烤一樣難受。
  然後,他才又聽到了陳長青的聲音:「我回來了。」
  一聽這四個字,溫寶裕先是呆了一呆,下意識地四面張望了一下,他當然看不到甚麼,而接下來,他聽到陳長青的話,卻叫他涼了半截。
  他聽得陳長青道:「可是,怎麼一回事,幹甚麼要趕我走?為甚麼全要把我們趕走?」
  陳長青的聲音,聽來很是憤怒,溫寶裕陡然想起,剛才在聽到陳長青的聲音之前,自己正在念藍絲所授的那篇咒語!
  而那篇咒語,目的是驅趕附近周圍的精靈——也就是說,在這屋子中,如果有精靈在,這篇咒語,加上那盆混了粉末的無根水的配合,就會起一種奇妙的作用,把那些精靈全趕走。
《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