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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道:「是,但目的只是船上的貨物,她估計船上有值錢的貨物,所以才準備下手。然而,再值錢的貨物,也不足以影響『帝國的興亡』,所以,她並不知道真正的秘密。」
  白素略停了一停,又補充道:「不但她不知道,連山下堤昭他們也一直不知道,這是一個真正的秘密。」
  探索各種秘密正是我的所好,白素的話,不禁令我心癢難熬。
  我道:「不防假設一下這秘密是甚麼?」
  白素搖頭,表示沒有可能。我退了一步:「假設一下這秘密的性質是甚麼?」
  白素沉默了片刻:「也極難設想。」
  我道:「也不是全無線索——這秘密關係著日本的興或亡,在當時的情形下,自然和戰爭的勝或敗有關。」
  「根據當時的情形來分析,確然如此。至於後來,歷史開了一個大玩笑,戰敗的日本,反而大大地興旺了起來,又有誰想得到呢!」
  白素仍然不出聲,我又道:「一九四五年四月,日本不但敗像已呈,而且可以說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已經出動了自殺式飛機,除非是突破性的新武器,否則,難以挽回敗局。」
  白素道:「突破性的武器,如V2火箭也未能挽回德國的失敗。」
  我沉聲道:「當年襲擊倫敦的V2,如果配有核子彈頭,結果就可能大不相同。」
  白素望著我:「你想說明甚麼?」
  我道:「我只是假設——假設之一是,神戶丸上的秘密,和某種突破性可以決定戰爭勝敗的武器有關。」
  白素對我這個「假設之一」,表示同意。
  我又道:「本來,國家之興亡,還可以從政治上來考慮。但當時的情勢,盟軍方面早已下定決心,非把日本徹底打敗不可,故任何政治性的方法,都不可行,所以,這一點——便不必作考慮了。」
  白素笑道:「照你的說法,你的假設之一,也是唯一的假設了。」
  我道:「至少暫時我想不出假設之二來。」
  白素追問了一句:「你假設中的武器,若說可以憑它扭轉戰爭的勝敗,那是不是核武器呢?」
  我道:「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在核武器出現之前,想也想不到會有那麼厲害的武器,現在,一定也有別種武器是想也想不到的。」
  白素沒有再說甚麼,我們的這次討論,也就算是告一段落。
  現在,再說山下堤昭記述中的第二部份——他們開始行動,採取的方法,是依照神戶丸失蹤前的航行路線,一成不變。
  原來神戶丸在失蹤前的航行,每一小時都有記錄,是神戶丸在航行中向情報部所作的報告——這一點就不尋常之至,一艘貨船何必要那麼鄭重的行蹤報告?
  由此可知神戶丸自一啟航起,就非比尋常!正因為如此,也益增事情的神秘性——神戶丸的整個航行過程,可以說全在嚴密的監視之下,居然還會失蹤,真有點匪夷所思。
  山下堤昭在這一部份的記述之中,採取了日記的形式,每日記事,清楚明瞭,我也沿用了這方法。當然,我精簡了十之七八。
  我從也們到了湖口鎮之後開始引述。
  湖口鎮位於鄱陽湖最北端和長江交界處,顧名思義,它是進入鄱陽湖之口。這是一個大鎮,地當安徽、湖北、江西三省的交界處,是航運和陸路的中心,是極重要的水陸大碼頭。
  凡是這樣的地方,人文情形自然也都複雜無比。尤其是在那個時代,日本軍隊的控制力還在,可是偽軍和掛著各種名號的軍隊,以及有槍有人的各地江湖人物,土匪幫會,雜七雜八的力量之多,真是難以勝數,是一個典型的九反之地。
  根據神戶丸的航行路線,船是自小孤山腳下的長江啟航的。小孤山在一個叫彭澤的鎮甸對江,山並不高,可是山勢險要,也十分隱秘。
  這裡有一點相當重要,並非出自山下堤昭的記述,而是我們事後得到的資料,但由於和神戶丸的航行有關,所以插入此處,以便容易瞭解經過(所以,這個事實,山下堤昭也未必知道。山下只記述著「神戶丸自小孤山腳下啟航,我們亦然」而已。)以後,我還會用這個方法來夾敘。
  我事後得到的資料顯示,日軍在小孤山駐有相當重的兵力,雖說小孤山是長江的要塞,有軍事價值,但是日軍的部署,卻顯示了過分的重視。日軍在入山的道路上,布有重兵,任何人不准通過,有不小心闖進去的,格殺勿論。那使人想到,日軍在小孤山中另有作為,但究竟是為了甚麼,沒有人知道。
  神戶丸出現在山腳下的江道,停留了好幾天,開始時並沒有引起甚麼注意,因為在外表看來,神戶丸頗是殘舊。雖然就內河航運船來說,它十分巨大,但是也並不特別起眼。
  引起了金秀四嫂的注意,想對它動手的,是由於四嫂手下的四大金剛之一的梅。梅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膽大心細,負責替部隊尋找下手的目標,她注意了神戶丸七天。
  首先,她注意到上船下船的人極多。
《新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