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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部 立體金屬複製機
  一直到了有一天晚上,天氣嚴寒,北風呼號,我睡在床上,也可以聽到凌厲的北風震撼著窗子所發出的聲響,在凌晨三時,我突然被電話鈴吵醒。
  在那樣的天氣,甚至是伸出手來去拿電話,也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然而,我總不能任由電話鈴一直吵下去,我咕嚕著,拿起電話來,我聽到一個人道:「衛先生?」
  我在拿電話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時間,不禁無名火起,大喝道:「你倒真會揀時間來打電話,你是甚麼人,明天不做人了?」
  那邊呆了呆,才又道:「真對不起,我因為實在太興奮了,忘記了時間。」
  而這時候,我也聽出那是王正操的聲音,我忙道:「是王博士麼?」
  王正操道:「是的,你快點來,我給你看一點東西,你立即就來,我曾經答應過你,讓你第一個分享我研究的成果的!」
  我苦笑著:「真謝謝你,你找的時間真不錯。」
  王正操道:「你一定要來,當你看到我研究的結果時,你才知道不虛此行。快來,記得,我只許你一個人來。」
  我沒好氣地道:「現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間,你就算出清帖,也未必有人來的,好吧,我來!」
  我放下電話,白素也醒了,她著亮了電燈,我跳起來,穿了一件大皮袍,又圍上了一條厚厚的圍巾,好在我的怪誕行為本就多得很,她也早已習慣,是以她只是瞪了我一眼,翻身又自顧自去睡了。
  我出了房間,只感到寒意自頭頂直到腳趾,我籠著手、縮著頸,來到了大門外,寒風撲面而來,我不由自主,打了幾個寒戰,心中在詛咒著王正操,同時,罵自己是一個大傻瓜。
  當我來到了車房,取出車匙來之後,我的手冷得在發抖,以致竟無法將車匙插進匙子孔內去,足足費了三分鐘之久,我才弄著了車子的引擎,有了暖氣,我人才又恢復了活力。
  我駕著車,直駛郊區,我將車子駕得十分快,是以當我到了王正操住宅的門口,用力擂他的門,他打開門來時,也不禁呆了一呆:「你來得好快!」
  我推著他:「快進去,外面風大得很!」
  他也叫道:「進來,進來,我給你看!」
  他拉著我,穿過了客廳,由一道樓梯,走到了地下室,一進地下室,我就看到地下室十分大,裝置著許多儀器和控制台,分明是一間設備相當完善的實驗室,而看王正操的情形,他正在徹夜工作。
  在那樣的寒夜,他竟徹夜從事研究工作,這種精神,實在令人欽佩。
  我急不及待地問道:「你要給我看甚麼?」
  他先將我帶到了一張長桌子之前:「你看!」
  我向那張長桌上看去,只見桌上攤著十多張白紙,每一張紙,大約有一寸見方,而在每一張白紙上,都有些粉末。
  那些粉末數量十分少,我懷疑如果我湊近去看的話,只要打一個噴嚏,就會令它們失蹤,而這時,我鼻子發癢,正想打噴嚏。
  所以,我並沒有俯下身子,只是直著身,看著那些粉末,那些粉末,大多數是閃光的青白色、黃色,看來像是金屬粉。
  我實在有點難以抑遏心頭的憤怒,大聲道:「這是甚麼鬼東西?」
  而王正操卻顯出得意萬分狀的樣子來:「這些,就是我研究的成果!」
  我又道:「這些究竟是甚麼?」
  王正操逐張紙指著:「這是鋁粉,這是銀,那是金,而這裡是鋅、鐵、和鎂,我檢查過它們的成分,毫無疑問,它們全是我所說的那幾種元素。」
  我不禁啼笑皆非:「好了,就算是,那又怎麼樣,有甚麼好看?」
  王正操睜大了眼睛:「怎麼?你難道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我的發明,可以使整個世界的面目為之改觀,人類的文明將要重寫!」
  如果說我不明白王正操的話,是我的愚蠢,那麼,好,我承認自己愚蠢,我已經不準備再和王正操再說下去了,我認為王正操的神經有點不正常,可是,王正操接著而來的一句話,卻令我呆住了!
  王正操道:「你不明白麼,這些元素,是我複製出來的,你明白了麼?」
  我呆住了不出聲,因為世界上,從來也沒有人,將「元素」這個名詞和「複製」這個動詞連結在一起的。我忙道:「你那樣說,是甚麼意思?」
  王正操突然按住了我的肩頭,搖著我的身子:「複製,你應該明白,複製!」
  我搖著頭,表示我仍然不明白,王正操拉著我,向前走出了幾步,來到了一具十分複雜的儀器之前,那儀器連接著好幾座電子裝置,儀器的本身是一塊凹形的金屬板,上面有著另一塊平的金屬板。
  王正操到了這儀器之前,按下了許多掣,然後他道:「拿一樣金屬的東西出來。」
  我略呆了一呆,將我手中的一枚白金戒指除了下來,他接過了那白金戒指,放在那微凹的、直徑約有一尺的圓板上,蓋上了那塊平板,然後,又按下了許多掣,最後,他扳下了一個紅色槓桿,我看到有一蘋秒錶,開始計時,在二十秒之後,他又扳回了那紅色的槓桿,所有閃亮的燈,一起熄滅。
  然後,他道:「看,別眨眼。」
  看到了那古怪的儀器,和他那一連串的操作,我已經沒有眨眼了。這時,他掀起那塊鐵板來,叫道:「你看,你看到了甚麼?」
  我將眼睜得老大,老實說,我關心的是我那枚戒指,因為它是具有紀念性的東西,當我看到那枚白金戒指還在的時候,我首先鬆了一口氣,別的,我看不到甚麼。
  我拿了那枚白金戒指,王正操道:「你怎麼不感到奇怪?」
  我苦笑道:「我真感到奇怪,因為我看你操作了半晌,甚麼結果也沒有!」
  王正操揮著手,叫嚷著道:「你是個瞎子?難道你竟看不到甚麼?你看不到,在那上面,已多了許多東西?」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或許我要放大鏡才能看得到你所說的多出來的東西。」
  我那樣說法,實在是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這是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話,可是王正操的反應卻又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他點著頭,竟然道:「也許是,我給你放大鏡。」
  他真的轉過身去,拉開了一個抽屜,取出了一蘋放大鏡來,交給了我。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著實有點啼笑皆非,可是我卻也無法不接受他的「好意」。
《聚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