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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然不便將真相告訴他,只好含糊其詞地道:「那是古董,很值錢的。」石文通皺著眉:「好,我來想想辦法,在同鄉人之間,盡量找找那兩個人的下落,我知道他們一個姓蕭,一個姓楊,可能他們還在南京,也可能他們的後人也來到了這裡。」
  聽得石文通那樣講,好像事情還不是絕望,我又簽了一張支票給他,作訂金,石文通人倒老實,他推辭不要,我將之塞在他的口袋之中,要他一有消息,就立即來通知我。我又去找王正操,將石文通的話轉告給他,王正操高興得不得了,他道:「最好那兩片一起找到就好了,那我可以將立體複製機,製造得更完美了。」
  當天一天,我和他一起在實驗室中,聽他解釋著許多複雜的理論和他的立體複製機還存在的難題,我有的懂,有的聽懂,但是都囫圇吞棗聽著。我答應王正操,一有消息,就立即告訴他,就和他告辭了。
  在那天之後,我並沒有再和王正操怎麼見面,因為我怕打擾了他的研究工作,但是我們倒經常通電話,王正操是一點時間觀念也沒有的,他想起甚麼時候要找我,就會拿起電話來,有時在半夜,有時在清晨。
  而他打電話給我,大半是為了催促我加緊去尋找聚寶盆的碎片。我給他弄得啼笑皆非,因為這絕不是因為著急,便可以達到目的的事。
  我也照樣去催石文通,可是石文通那方面,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而當我在電話中問及王正操,他的研究工作是不是進展之際,他的回答總是「沒有」,話氣顯得很沮喪。而且愈來愈沮喪。
  到了一個月之後,天氣已經漸漸暖和了,石文通突然來到了我的家中,他高興地道:「衛先生,總算不負所托,有下落了!」
  我高興得直跳了起來:「找到了?」
  石文通忙道:「只是聽人家說,其中的一片,有人看到過,是在那姓楊的家裡!」
  我忙道:「那姓楊的住在甚麼地方?」
  石文通苦笑了一下:「看到的人,是在十多年之前看到的,那時,姓楊的住在南京,我又去打聽過,那姓楊的已經死了,他的兒子好像不住在南京。」
  聽到了那姓楊的住在南京,我已經涼了半截,更何況那姓楊的已經死了,而且,他的兒子也不在南京。
  我呆住了出不得聲,石文通道:「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那姓蕭的根本打聽不到下落,我知道姓楊的是一個有錢人家,他們家的大屋在南京很有名,如果到他家的大屋去找一找,或者有些希望。」
  我苦笑道:「到南京去?」
  石文通也苦笑著,我拍著他的肩頭:「不論怎樣,我謝謝你。」
  在送走了石文通之後,我略想了一會,便又去找王正操,當我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大跳,他憔悴得可怕,一見到我,就道:「要是再找不到另一片碎片的話,我可能要瘋了!」
  我將石文通的話轉告了他,他呆呆地聽著,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是那樣啊!」
  我也不知道「是那樣啊」究竟是甚麼意思,我想告訴他,就算有人到南京去,那也是沒有希望的了,因為十幾年來的變動是如此之大,誰會一直保留著一片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東西?但是我卻沒有說出來,我反倒道:「王博士,如果你將你的研究工作,由科學先進的國家,集中力量來研究,或者很快就會有成就的。」
  王正操卻發起怒來,喝道:「胡說,我絕不會公開的,你走吧!」
  他下了逐客令,我自然也沒有辦法再逗留下去,所以只好走了。第二天,我打了一個電話給他,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我放下電話,沒有在意。第三天我又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又是沒有人接聽。
  我呆了半晌,肯定已有甚麼事發生了,我決定去看看他,等我到了他的住所之後,敲門敲了很久,也沒有人來開門,結果,我是撞門進去的。
  當我撞門進去之後五分鐘,我就肯定屋中沒有人。在地下實驗室中,那些電子儀器仍然在,但是那一片微凹的金屬板卻不見了,顯然已被拆了下來。
  我大聲叫著,也沒有人應我,而我根本無法在別人處打探他的下落,因為他一個人生活,完全不和外界發生任何接觸。
  王正操失蹤了!
  在他失蹤之後的第三天,我突然想起那天王正操在聽我說起那姓楊的舊屋在南京時的奇怪神情,我立時明白他是到了甚麼地方去了,他到南京去找那另外一片聚寶盆的碎片去了!
  當我想通了這一點的時候,我不禁苦笑,我自然希望他能夠回來,但是像他那樣的科學家,去了之後,回來的可能性實在太少了。
  一直到了半年之後,王正操仍然音訊全無,而我有一個機會,趁一班科學家在此地舉行會議的時候,帶他們去看了王正操的實驗室,但是沒有人說得上那些儀器是有甚麼用處的。
  而當我提及「立體複製機」和聚寶盆之際,所有的科學家都笑得前仰後合,完全將我的話當作夢囈一樣。
  唉,我發現,一個偉大的、能改變人類文明的科學家,必須有豐富的想像力才行!
  (全文完)
《聚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