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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魔鬼暗礁
  小納用力握著拳,揮了一下:「該死,老婦人扮成老頭子,自然再容易不過。」
  我搖了搖頭:「別告訴我你曾注意到酒吧中有一個老頭子。」
  小納坦然道:「沒有,她是真正的情報工作者,在任何場合,就像沙灘上的一粒砂,有著天然的保護色,使人家發現不了,你怎麼一看字條,就知道是她。」
  我把問候卡的事說了,小納咬著唇,向那紅髮女郎看去,紅髮女郎已經鎮定了下來:「老祖母說,很多時候,不一定敵對,可以合作。」
  小納幸然道:「什麼意思。」
  紅髮女郎聳了聳肩:「我也不明白,她只是說,至少目前,沒有敵對的情形出現。」
  小納冷笑:「那麼偷聽我和衛斯理的談話。」
  紅髮女郎道:「只是為了進一步的合作,她說,如果我失了手:「她料定了我失手,老祖母往往料事如神,就把這份文件給你,你會有興趣,而且,一定可以交換我的自由。」
  她說著,已取出了一隻信封來,把信封交給了小納,信封上有俄文打字機打出來的一行字:「中央最高軍事學院對巴曼少將檢查的報告。」
  小納在一看之下,幾乎連眼珠都凸了出來,打開信封,裡面是極小的一片微型軟片,要通過特殊的儀器,才能看到它的內容。
  小納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揮了揮手,那紅髮女郎笑了一下,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我道:「你怎麼知道底片上一定是信封上所寫的那份文件。」
  小納吸了一口氣:「遊戲有規則,我相信蓋雷夫人不會違反規則,我所不明白的只是,她為什麼要把這份文件給我。」
  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只是道:「那,應該就是巴曼少將五月二十九日在莫斯科時進行的檢查。」
  小納道:「當然是,衛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看看這份報告?」
  我好奇心相當濃,實在想跟他去看一看,可是我同時也想到,我現在的處境已經相當古怪,幾乎已經不能退出,但還是可以不參與他們之間的所謂遊戲。
  但如果我跟小納去,看了這份報告,那等於又跨進了一步,再要退出,就不可能了。
  所以,我想了一想,故意大聲道:「不,我沒有興趣。」
  我故意說得十分大聲,是我相信,酒吧中,還有蓋雷夫人的人在,那個酒吧正在彈奏,昨天的黑人鋼琴師,兩三個女侍,七八個顧客,其中任何一個都可能是蓋雷夫人的手下。
  我說得太大聲了,引得所有人都向我望來,這也正是我的目的,不但要告訴小納,我沒有興趣,重要的是,也要讓蓋雷夫人知道,我沒有興趣。
  小納還想說服我,我神情十分堅決地揮了一下手,再表示拒絕,小納無可奈何:」事情很怪,衛,你覺得不覺得,對方竟認為在這件事上,可以和我們合作。」
  我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題:「不是我們,是你,我和你不是同一方面的。」
  小納道:「好好,不必再咬文嚼字了,我知道在中國話中」我們」和」咱們」是有分別的,但是英文中沒有,剛才我是說」我們」不是」咱們」你不必太敏感,你不覺得事情有點怪。」
  我由衷地笑道:「怪不怪,都不關我事,而且我有事在身,我這次到美國來要探索研究的這件事更怪,你要不要聽一聽。」
  小納一怔之間,我已經道:「有一個世界知名的職業殺手,外號叫」要命的瘦子」他死在澳洲的沙漠中,臨死之前,留下了一個地址,一柄鑰匙。」
  小納忙道:「對不起,我沒有興趣,我腦子中已被黑海艦隊的怪事塞滿了。」
  我道:「是不是,這件事,其實比你現在想弄明白的事,有趣不知多少,可是你沒有興趣,而我,對你的事,也同樣地沒有興趣。」
  小納無可奈伺,他顯然心急著要找地方去看那份有關巴曼少將的醫學檢查報告這份報告竟會由蓋雷夫人交到他的手中,實在不能不承認有點怪。所以我們一起走出酒吧,一起進入升降機,我到達房間的那一層,就和他握手告別。
  回到房間,我收拾了行李,離開酒店,直赴機場,搭乘最早的一班飛機東歸,因為我料到小納一定還會來煩我的。
  我料得不錯,小納果然在兩小時之後來找我,但我早已上了飛機,他找不到我這是後話了。
  小納找不到我,依照他原來的計劃,到土耳其的錫諾普去,親自去調查神秘的連續的失蹤事件。
  在這裡,由於敘述到小納的行動,所以有些要補敘出來,首先,自然就是他到手的那份」頂級絕對機密」報告的內容。
  小納和我分手之後,立時前往紐約的一個情報站,應用了可以觀看微型底片的儀器,也看到了這份報告的內容。
  報告的題目相當長:「最高中央軍事學院對海軍少將巴曼的檢查報告「又有一連串,絕頂機密,等字樣,又有七八個人的職銜和簽名,可是報告的內容,卻只有一句話。
  小納對著這一句話,足足有半小時之久,心中不住在想,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報告的那句話是:「經過詳細檢查,巴曼少將的精神狀況,完全正常。」
  五月二十九日,巴曼少將在極其匆忙的行程之中,到軍事醫院去,他看來不像有病,是去作健康檢查:「這種推測,本來已難以接受,而更料不到的是,巴曼少將是去接受精神狀態的檢查。」
  這真叫小納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巴曼少將的神經有問題,如果他神經有問題他怎能擔任黑海艦隊導彈主管這樣重要的職位。
  而精神檢查,一般來說,絕少由神經病患者自己主動去做,都是在他身邊的人覺得他的行為多少有點問題,才會要他去做,巴曼少將是不是也是如此,他做了一些什麼事,使人幾乎可以肯定是國防部的高級將領的主意,要他去作是不是神經有問題的檢查。
  再引伸開去,難道檢查結果說他沒有問題是錯誤的,巴曼少將真的有問題,所以才出了意外,連累了他兩個同僚也喪生。
  簡簡單單的一句報告,牽涉到的疑問,排山倒海壓過來,最後,小納的問題是:老奸巨滑的蓋雷夫人,為什麼要使自己看到這份報告。
  不但讓他看這份報告,而且還提及了了」合作」。
《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