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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那一剎,我的驚愕和發窘,卻也絕不在對方之下!
  原來那竟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三十左右,極之艷麗的少婦,我連忙後退了一步,心想我一定是神經過敏了,那少婦大約也是要離開電報局,只不過恰好走在我的身後而已。
  我在後退了一步之後,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那少婦驚愕受窘的神情,也已褪去,她向我一笑:「不必介意,都是我不好,我想向你打招呼,但是卻又提不起勇氣來。」
  我更是愕然:「你想向我打招呼?」
  那少婦又十分嬌羞地笑了一笑,老實說,這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少婦,而且她對我這樣友善,這不免使我有些想入非非。
  但是我到這個城市來,不到兩天,已經有兩次險乎喪失生命了,這使我對這種「飛來艷福」,也抱著極其小心的態度。
  我沉聲道:「不知道小姐有甚麼指教?」
  她道:「我想你是衛斯理先生了。」
  我一呆,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才好,她又道:「你是受熊勤魚所托而來的,是不是?你來這裡的任務,有人知道了,那個人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他見一次面!」
  我冷冷地望著她,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因為這少婦來得太突然,太神秘了!
  我站著發呆,那少婦又道:「這件事,保證對你有利,你不信我麼?」
  她又向我嫣然一笑,一個男人要當著那麼美麗的女子面說不信她,那是十分困難的,但我卻使自己克服了這個困難,硬著心腸,反問道:「我憑甚麼信任你呢?」
  那少婦又笑了一下,她大概知道她的笑容是十分迷人的,所以不斷地使用著這個「武器」,我幾乎要被她這種「武器」征服了,在她微笑的時候,我感到目眩。她道:「你看,我是能傷害你的人麼?」
  我點頭道:「你當然不會,但是指使你來的是甚麼人呢?我可以聽一聽麼?」
  那少婦道:「暫時不能,等你跟我去之後,你就會知道了,那是半小時之內的事情。」
  我硬起了心腸:「對不起,我——」
  然而我這一句話未曾講完,便停了下來,我本來是想說「我不準備跟你去」的,可是我在停了一停之後,卻道:「——我想我一定要跟你去見那人了!」
  使我改變主意的是她的手袋,那是一隻十分精緻的黑鱷魚皮手袋,手袋的開合夾是圓形的,一端正向著我,使我看清楚那是一柄可以射出兩粒子彈的小型手槍的槍管。
  在我和她這樣近的距離中,她發射的話,我一定難逃一死,而她卻可以從容退卻。
  當然,我可以出其不意地反抗,但是她美麗的驗上卻充滿了警覺,我想反抗,只怕也不一定得手,所以我便非改變主意不可了。
  她又是嫣然一笑,向旁退開了一步:「那麼請你先走一步。」
  我向電報局外面走去,她跟在我的後面,才一出門,我便看到我停在門口的車子,車門已被人打開了,一個戴著黑眼鏡的男子,正倚著車門站著,一看到我們出來,他便鑽進了車子。
  我冷笑地道:「哦,原來你們請人客,連自己的車子也不備的麼?」
  那少婦道:「那樣豈不是更可以少些麻煩?」
  我不再出聲,坐進了車子,我坐在那少婦和神秘男子的中間,那少婦手袋上的秘密小型槍仍對準我。我心中暗暗好笑。在電報局的大堂中,她用這小型槍對著我,使我不能不就範,那是我如果撲擊,她可以有閃避餘地的緣故,而當她閃開去之後,她仍可以向我發射。但是在車中,情形卻不同了,一個有經驗的人,一定不會在車中用武器脅迫對方,而離得對方如此之近的,她應該在車子的後座脅迫我。
  因為我和她若是離得如此近,我要突然反擊,她不一定穩佔優勢。
  但是我卻不動,我已經決定了想見見要會我的是甚麼人!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不但有人謀殺我,而且有人要用綁票的方法使我去見一個人,這不能不使我心中感到奇怪,也不能不使我一探究竟!
  我索性詐癩納福,盡量靠向那少婦,那少婦似怒非怒地望著我。當然,我一方面還在仔細留心車子所經過的路線,以便知道我自己身在何處。
  二十分鐘後,車子到了海邊。
  在碼頭上,早已有四個戴著黑眼鏡的人並排站著,一看到車子駛到,立時分了開來。照這陣仗看來,想和我會見的人,似乎是當地黑社會方面的人物。
  我下了汽車,走到碼頭上,被他們六個人一齊簇擁著上了一艘快艇,快艇向海中駛了出去,雪白的浪花濺了起來,使得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點濡濕。如果我們走出海去釣魚的話,那情調實在太好了。
  快艇在海面上駛了半個小時,似乎仍沒有停止的意思,我的心中也越來越不耐煩,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艘乳白色的大遊艇,正向著快艇駛來。
《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