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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道:「是,我的意思是,應該掘開來看!」
  我更是大奇,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
  紅綾和我一樣心思,她拍手笑道:「那有什麼好看的?我們把他放在一隻木箱中,掘出來,當然是一隻空木箱。」
  白素又像是自己問自己:「當然是這樣嗎?」
  紅綾十分好奇:「還能是怎麼樣?」
  由於紅綾和我的思路一樣,所以這時候紅綾所說,就是我想說的話,情形居然和我在與白素對話差不多的。
  白素對紅綾的問題,答案卻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莫測高深,她竟然道:「不知道會是怎麼樣,要看了才知道。」
  這時候我心中的訝異真是到了極點,因為我實在不知道白素有了什麼樣的設想,才會要採取這樣的行動。更令我困惑的是,看起來白素自己也不能肯定她的設想,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回答。
  當下紅綾也不再問,只是道:「好,我們就去看一看,順便把他再埋葬一次。」
  她說著,抬起死了的神鷹來,扛在肩上,向前就走,白素立刻跟在她的身邊,我當然也跟了上去。
  我一面走,一面還在思索:白素究竟想到了什麼?
  我並沒有想出究竟來,可是在思索的過程中,我卻發現了一件十分說不通的事情。
  這事情和神鷹的復活有關。
  她們把「死了的」神鷹放進木箱,又加以埋葬。在這樣情形下,神鷹復活,又在她們面前出現,當然先要離開木箱,離開埋葬他的泥土才行。
  在神鷹的離開過程中,墳墓原來的形狀必然受到破壞——除非神鷹在離開之後立刻把墳墓恢復原狀,而且要做到一絲不差,那樣白素和紅綾才不會發覺。
  只要墳墓稍有異狀,就算紅綾粗心,白素也必然發覺,可以知道墳墓之中發生了變化。
  而她們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由此可知墳墓的外狀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那麼,復活了的神鷹又是怎麼樣離開墳墓的呢?
  (當然可以設想復活了的神鷹在地下挖了一條地道,在離墳墓遠處破土而出,不過這樣的設想未免太滑稽了——神鷹為什麼要這樣做?)
  而且說她們不曾留意墳墓的外狀,也說不過去,因為在第一次埋葬了神鷹之後,紅綾十分傷心,必然一直在墳墓前徘徊,神鷹破土而出,她不會不知道。
  除非神鷹有滲透木箱、滲透泥土的本領,才能夠從墳墓中冒出來而不使墳墓的外狀有任何改變。
  然而這個可能,似乎也難以成立。
  這時候我雖然越想越是糊塗,不過我卻可以肯定,白素之所以要採取挖開泥土看個究竟,一定是也想到了這一點的緣故。
  因為我在想到了這一點之後,也立刻覺得要追求答案,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墳墓挖開來,看看神鷹是怎麼樣離去的。
  當然最直接的方法是問神鷹:你復活之後,是如何離開墳墓的?
  然而從剛才他們對話的情形來看,神鷹對於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茫然不知,完全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情形有些像被麻醉了之後施手術的人一樣,即使整個心臟被拿出來修理,其過程他是一無所知的。
  我知道了白素由於想到這一點,才會要挖開墳墓看一看,可是白素又顯然另有想法,而我卻完全無法設想白素的想法是什麼。
  白素和紅綾走得很快,我緊緊跟在她們身後,不一會就到了一個土堆前面。
  那土堆前,插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神鷹之墓」四個字,字體完全不依章法,一望而知是紅綾大小姐的書法。
  我可以料到這土堆是神鷹第一次死亡之後,被埋葬的所在,那時候紅綾不知道神鷹會復活,所以在傷心之餘,為神鷹立了碑——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神鷹死亡,埋葬了就算,沒有了這樣的待遇。
  到了土堆之前,紅綾放下神鷹,望向白素,白素望著土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紅綾在這時候,也發現了這個疑點,她「咦」地一聲:「怪了,土動都沒有動過,神鷹是怎麼離開的?」
  白素望了紅綾一眼:「我們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卻一直沒有想到。」
  紅綾的神情疑惑之至:「這裡頭有什麼古怪?」
  白素搖頭:「我沒有任何假設,只有挖開來看。」
  紅綾心急,伸手就去扒土,白素笑道:「去找工具來,何至於要用手!」
  紅綾答應一聲,飛也似奔了開去。
  剩下白素一個人,她對著墳墓發楞,我知道她是在設想墳墓之中會有什麼古怪,我也努力在設想,心想白素如果想到,我也應該可以想到。
  然而我作了十七、八個假設,覺得沒有一個可以成立。看白素的樣子,她也不像想到了什麼。
  不一會,聽到紅綾的叫喊聲傳了過來,她在叫:「來了!」
  我循聲看去,只見她拿了兩把鏟子,飛奔過來,她奔得很急,突然被一塊石塊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直撲了出去。
  我看到這種情形,自然而然叫了一聲,竄向前去,準備將她扶住。我去勢很快,一下子到了她的身前,雙手伸出,眼看可以將她扶住,卻突然扶了一個空。
  在那一剎間我徒然一怔,也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怔之間,眼前一花,我無法在第一時間判斷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我撲向前的勢子很急,如果我扶住了紅綾,那麼向前的勢子就可以止住,可是我伸出去的雙手卻扶了一個空,所以我就變得繼續撲向前。
  我像是看到前面有什麼東西擋著,所以自然而然手就按了上去,手一接到了實物,向前撲出的勢子,自然停止。
《成精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