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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實在不知她在搞什麼鬼,想問一句,但她已經下了車,再次走進了郵局。
  沒多久,她回到了車上,我發動汽車,向白老大家駛去。
  大約有十幾分鐘,我們之間沒有說話,這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極其少有的現象。當然,我說少有,並非我們在一起便不停他講話,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對夫妻會不停他說話的,總還有停頓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默契也正是在我們想說話的時候,我們便不停他說,而當我們都覺得需要沉默或者是思考的時候,我們決不會打擾對方。但是,在我們都想向對方說點什麼卻十幾分鐘沉默著,什麼話都沒說,這實在是太少見了。
  十幾分鐘之後,我實在忍不住,問道:「你……」
  我這個際字剛出口的同時,白素竟也說道:「你……」
  然後,我們又同時停了下來,我道:「你先說。」
  白素道:「你先說吧。」
  我略想了想,說道:「不,還是你先說吧。」
  我之所以堅持,是因為我想到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之間有著意見不合,而這種不合首先表現出來的是她而不是我,更進一步,她剛才去打了一個什麼電話,卻是我不知道的,這個電話在我們的計劃之外,應該是她接聽了溫寶裕的電話之後,臨時想起要打的,我想,關於這件事,她至少也該向我解釋一下。
  她略想了想,然後問我:「你難道不覺得溫寶裕很反常嗎?」
  我這一場氣,正是這傢伙惡作劇引起的,因此,我心中對他是氣惱之至,正因為他,幾乎引起我和白素之間的第一次爭吵。在聽到白素提起他的名字之後,我便立即說道:「別提他。」
  說完這句話,我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實在是有些過份,甚至是非常的武斷,那完全不像一個充分尊重妻子的丈夫在說話,於是,我又轉了一種口氣,對她說:「素,我們能不能不提他?至少,在一段時間內。」
  白素沒有說話,只是頗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之間,有許多時候並不需要說任何話,僅僅只需要看對方一眼,相互間便有許多的語言,在這一瞬間得到了交流。剛才,我在特別強調開動汽車後有十幾分鐘的沉默,道理也正是這裡,我們之間或許不需要說話,但卻可以交流,而那段時間,是真正的沉默。
  而現在,她也沒有說任何話,但我知道,她其實說了許多,她說:「好吧,既然你定要這樣堅持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確然是大大地不如從前了,我真弄不明白,你以前的敏感到哪裡去了?」
  最初,我還有些惱火,但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因為有什麼事情,我原本應該想到的,但事實上我在當時沒有想到,而剛才,我多少有了一種感覺,卻沒有將這種感覺抓住。
  我道:「好吧,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剛才所說的那一段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了。」
  白素聽了,非常動人地笑了一下,她這一笑,比青春少女的笑更加嫵媚,如果不是在駕著車,我真想親她一下。
  她道:「你覺得溫寶裕說那些話是在使一種激將法,目的是要你回去。」
  我反問:「你難道認為不是這樣?」
  「我不認為那是他使的激將法。」她說:「相反,我認為那是因為他心中有著什麼事,而且正在為這件事著急。」
  我略想了想,仍然不明白,便問道:「何以見得?」
  白素道:「你想想,溫寶裕與我們的交往,時間也不短了。他雖然想像力極為豐富,有時也會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來,甚至他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極度的誇張,但是,他何時變得沒有尊卑大小了?我敢說,如果這世界上,你只有一個崇拜者的話,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是溫寶裕,你想想,他崇拜你都尚恐不及,怎麼會以那樣一種口氣對你說話?」
  她這樣一說,我倒是有了一點感覺,但我還有些不服:「可他畢竟是說了。」
  白素又道:「你當然也知道,你的脾氣並不好,如果你的脾氣像小郭一樣,那你也就不是衛斯理了。你或許會對世界上所有人大發脾氣,但是,你對我發過脾氣沒有?相同的道理。溫寶裕或許會對別人發脾氣,但絕對不會對你衛斯理發脾氣。當然,除了兩種情形之外。」
  我問道:「哪兩種情形?」
  她又是衝著我一笑:「第一,除非他對你極度的失望;第二,他確然是有著什麼異常急切的事,這件事使得他一時失去了冷靜。」
  我有些不肯相信地問:「你是說,你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她再次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說:「他的話為什麼不能相信?」然後,她對我說:「對不起,我自作主張,已經訂好了兩張今天的機票,如果你不認為我的做法有值得商榷之處的話,我們得抓緊時間。」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還有何話說?
  臨行前,白素要給溫寶裕打電話,我不同意這樣做。
  我對白素說:「不必先告訴他,讓這傢伙急一下。真是,人小小鬼大大。」
  因為這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享,既然我不同意打電話,白素也就沒有再堅持。
  然而,當我們所乘的飛機在我所在的那個城市降落,我們走出機場時,首先看到的卻是溫寶裕。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來接機,便沒有去注意那些接機的人,溫寶裕則不同,他是專門來接我們的,一直都在四處尋找,因此,當然是他先看到了我們。
  溫寶裕看到我們之後,便是大叫了一聲。
《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