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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以外,我知道還有一條迂迴的路可走,那就是將自己裝扮成情場老手,再設法與貝思的蜜友交往,像一個真正的老手一樣同他談與女人的交往。我能夠想像,他們能夠成為總統昔日情婦的蜜友,這件事本身一定讓他們感到極度的自豪,只要談話投機,他們定會將此拿出來炫耀。
  天下猥瑣的男人之多,誰都無法預料,可越是這樣的男人,卻越能討得女人的歡心,世界就是這樣荒唐,讓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將貝思的十個蜜友逐一排隊,最後選出了三個人。但是,等我真正著手的時候,卻發現,這三個人中,我可以接觸的僅僅只有一個了。另外兩個人不久前相繼死去,一個死於車禍,另一個似乎是死於心臟病猝發,唯一剩下的一個名叫於勒,本人是一名通俗小說作家,此時正住在一家海邊酒店裡寫他的小說。
  得到這一情況的第二天,我便住進了這家海邊酒店,當天晚上,我在酒店所設的酒吧裡與於勒相識了。
  要與這樣的人結識並非一件難事,其過程沒有必要詳述。
  那時,我和於勒坐在同一張桌子邊喝著酒,我向他介紹自己的身份時,告訴他我叫宋良,是一個旅行探險家。
  於勒是一個通俗作家,對旅行探險當然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的話題。他聽說我是旅行探險家,便問我,在我所有的探險經歷之中,最奇特最浪漫的經歷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實在讓我很難回答,因為我的奇特經歷實在是太多,浪漫的也實在是不少,例如在整個衛斯理系列之中,第一本小說就很符合他的要求,那次,為了隆美爾的一張藏寶圖,我來到意大利邊境的一個法屬小島,我的敵人之中有中國幫會的掌門人、被國際刑警組織通緝的大毒梟「死神」、意大利黑手黨、甚至是幾十隻橫行海上暢行無阻的大虎鯊。而我的同盟者卻是兩個深愛著我的女人,更奇特的是,這兩個女人卻是母女關係。
  於勒在問到這個問題之後,我稍想了想,便向他講述了另一個故事,我的一位朋友在沙漠上旅行時,看到了海市蜃樓,並且將其奇景拍了下來,這些照片之中,有一位美得讓人怦然心動的女人,這個女人看上去美不勝收,真正可以用得上驚心動魂這個詞。我的朋友非常奇特地愛上了這個幻影,並且決定放棄他在航海上的美好前途,去尋找這個美麗女人。
  為了盡朋友之誼,我和白素同意助他一臂之力,於是,我和這位朋友動身來到非洲沙漠,經過九死一生,當我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卻發現她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們之間有一場比武,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一個女人,更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我要找的美得令人一見就會動心的女人,因為當時她是蒙面與我比武的。後來,在我即將獲勝的時候,我非常意外地挑開了她的蒙面,才知道了這一切。那時候,我完全可以一刀殺死她而取勝,但我沒有這樣做,她卻因此要與我結婚。
  在婚禮即將舉行的那晚,我逃了出來,最後與她一起相遇在浩瀚的沙漠之中,我們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水,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我和她。
  這是一個熟悉我的朋友都熟悉的故事,至於是哪個故事,熟悉的,我自然不必說,不熟悉的,自己可以去找來讀一讀,保證極其精彩奇特。
  我向於勒講了這個故事,因為擔心他曾讀過這個故事而揭穿我的身份,在講述的時候,我作了一些改變。於勒顯然是被我的講述深深地吸引,他的眼睛睜得老大,嘴一直張成0形,始終沒有合攏過。
  聽完我的講述,於勒對我的經歷驚羨不已,甚至表示,要同我合作,共同去冒險。我所需要的正是他的主動配合,所以一口就應了下來。
  然後,我們當然就談了一些其他的事,其中主要還是我在談,而我所談的,全都離不開與女人的經歷,比如同中國神農架的一個女野人做了兩個月夫妻之類,當然就是我臨時編造出來的。我的打算是,我主動談起我的情場奇事,一定會引起他的表現欲,從而談起與貝思的那一段交往。據我估計,他的情場經歷,大概以這一段為顛峰,在我談了如此之多的奇特遭遇之後,他定會有一種要與我拉近距離的慾望,唯一的辦法,當然是說出他的這一段經歷。
  果然,他在聽我說過許多離奇經歷之後說道:「最近,我也有一次非常離奇的艷史,當然,這件艷史的離奇並不在我,也不在我的那個情婦,而是她以前的那個情人。那是一個奇人,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離奇得匪夷所思。」
  他說到這裡時,我簡直要高興得跳起來,這正是我來找他的目的,現在,我就要深入到這個大秘密之中了,連我也完全沒料到,一切竟會是如此的順利。
  然而,就在我極度興奮的時候,於勒卻忽然對我說:「現在已經太晚了,反正這件奇事我會告訴你的,我們明天一起去海灘,那時,我再告訴你。當然,你必須告訴我一些有關你的其他經歷。」
  他這樣說,我大失所望,因為我實在是太迫切地想知道這件事了。不過,我還不至於絕望,因為他說過明天會告訴我這一切,只不過早一天遲一天而已。
  我於是對他說:「一定一定,看來我們很投緣,這一切都是無意。」當晚告別後,我和他分手,回了自己的房間。洗過澡,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心中好一陣激動。我意識到,我已經接近整件事的核心了,只要於勒將他所說的奇事講出來,我再根據所知的一切進行綜合分析,事情便至少有了一個眉目。
  可就在我異常得意的時候,事情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使得我眼看要抓住的線索又斷了。
  
  
  
  
  
  七、意外死亡
  第二天早晨,我來到酒店的餐廳吃早餐時,明顯地感到氣氛似乎有些不正常。因為我正在進行的是一件極為特別的事,我的對頭是一個出了名的暴君,所以我對周圍的一切非常敏感。
  我有一種直覺,認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甚至認為這不同尋常的事一定與我有著某種關聯,當時,我心中非常震驚,暗暗決定要將這件事搞清楚。
  一位餐廳小姐從我身邊走過,我便叫住了她:「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嗎?我看這些人臉色有些不對,像是顯得非常驚恐,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這話的時候,我將一張五美元的鈔票塞進了餐廳小姐的手裡。
  餐廳小姐對我的態度頓時大變,同樣是小聲他說道:「先生,你不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們這家酒店裡死了一個人。」
  她說這話時,顯得異常驚恐,聲音都有些打顫。
  死了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奇特的事,一家頗具規模的酒店之中,又正值旅遊旺季,某一個客人在海中游泳的時候忽然失蹤,或是某一個客人睡在房間中再沒有醒來,這種事在全世界的任何一家酒店都有可能出現,並不能算是特別。但是,也有著特別之處,那就是這些人的表情。
  我聽她這樣說,便故意將聲音提高了一些:「一家酒店之中死了一個人,也不算什麼,有一次,我住在一家酒店裡,一夜之間就死了五個人,因為那家酒店失火了,那五個人想從樓上跳下去逃生,結果卻摔死了。」我在說這話時,非常注意小姐的表情,她的表情仍然是極度驚恐。
  我於是問道:「難道這個人死得有什麼古怪?」
  餐廳小姐說:「他是刎頸自殺的。」
  自殺可以算是暴死,卻也不至於讓這些人驚恐到如此程度。我隨意問了一句:「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自殺?」
  小姐應道:「他是一個作家,名叫於勒。」
  她這一說,我立即就跳了起來,這就實在是太出我意料之外了。昨天晚上,我們還在一起,他甚至告訴我,我們要去游泳,然後,他便將他所知道的那件奇事告訴我,豈料十小時不到,我使得到了他的死訊。
  我再問道:「報警了嗎?」
  小姐說警方正在他的房中。
  雖然我很想有向這位小姐打聽點什麼,卻並沒有這樣做,因為我知道,我所想打聽的事,她絕對不會知道,這是其一;其二,於勒既然是刎頸而死,那就是意外死亡,既有可能是自殺,也有可能是他殺,而那些警察很快就會知道,昨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談到很晚,因而會來主動找我,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謝過那位小姐之後,我匆匆吃完早餐,迅速結帳離開了這家酒店。
  我並非害怕被當地警察當成殺人犯,即使他們將我當作疑犯抓起來,我相信憑著我在國際刑警方面的良好記錄,還有國際刑警發給我的特殊證件,也一定會很快獲釋,但這樣一來,我衛斯理在這裡出現這件事,就會讓桑雷斯知悉,會引起什麼後果,我現在實在難以預料。其次,我在這裡出現以後,勢必引起另一方面的高度重視,我所說的另一方面,當然就是指小納爾遜所代表的那股勢力。
  老大哥對發生在佩德羅和桑雷斯身上的事一直大有興趣,小納的手下,目前到底有多少人在這兩個國家活動,我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但也可以想像,那些人加起來,大概就是一個小規模的部隊了,尤其在小郭調查佩德羅的事被小納知道後,我相信,被派入這兩個國家的間諜就會成倍增長。
  正因為有了這個因素,我和小郭來時,可以說是小心了再小心,最初,我們是直接飛往美國,在美國改變了身份以後又飛往太平洋上的一個島國,在那裡再次改變身份,轉道非洲,然後才從非洲來到這裡。可以想像,只要我的行跡在這裡出現,小納定會追隨而來,事情可能就會起根本性的變化。
  有時候,我也會與某一國的秘密力量合作,更多的時候,我會與國際刑警合作,但這次所涉及的事,實在是太奇詭,且涉及迪瑪王妃的隱私,小納等人插足進來,隱私就可能不再是隱私,並且,他們會拿這件事做怎樣的文章,實在是一件難以預料的事。當初,迪瑪王妃也曾想過向他們尋求幫助(她也是與小納有過交情的),正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才決定找小郭的。
  另一方面,我與迪瑪王妃有過幾次見面以後,心中就對她產生了一種非常特別的感情,我相信我們會成為非常親密的朋友,我不願我的朋友因為這樣一件事鬧得身敗名裂,甚至是影響到她的整個後半生。
  當然,事情後來的發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時,我就是想將這件秘密一直隱瞞下去,也已經是不可能,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早已不是某一兩個人的能力或者願望所能控制,我相信迪瑪王妃也能夠理解這一點。這是後話,後面自然會說到。
  離開海邊酒店以後,我知道當地警方定會四處找我,因為我的突然消失實在是太令人懷疑,但一時之間,他們卻也無奈我何。因此,我直接回到了這個國家的首都。路上,我就非常認真地思考著於勒突然死亡這件事,這件事絕對非同尋常,因為在他死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們有過很深的交談,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自殺。
  那麼,他的死,會不會是因為他與我的接觸呢?
《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