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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樣說,我知道我的計劃可行了。我在考慮這個計劃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她說出來的這個人是一位男性,因為南美的男人普遍比我們東方人高,即使我的易容術再出神入化,只要身高不對,馬上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但現在這個人是一位小姐,身高的出入並不大,再利用一些外在的手段,總還有些辦法可想。在我的計劃中,只要能夠接近佩德羅,就一切萬事大吉了。
  因此,我對王妃說:「你馬上設法給我弄到一張冬妮小姐的照片,然後設法搞一張王宮的通行證。」
  迪瑪說:「這個不難,我很快就可以給你辦好。」
  然後,我們又商量了一些有關細節,就開始分頭行動了。
  所有一切都準備好後,我躲在王宮對面的一家酒店房間裡,用一隻高倍望遠鏡觀察著王宮的大門,按照約定,迪瑪將設法讓冬妮離開王宮,我就可以乘虛而入。這家酒店離王宮雖然有一定角度,但望遠鏡質量很好,王宮前面衛兵的頭髮我都能看清楚。
  果然,冬妮小姐匆匆離開了王宮,我等了五分鐘,或者更短一點的時間,然後就聽到了敲門聲,我喊了一聲請進,冬妮小姐便推門而入。
  我非常突然地從旁邊站出來,她還沒有看清面前要對付她的是什麼人,就已經昏了過去。我曾經受過非常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要在一擊之下讓她昏倒,那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冬妮小姐倒地後,我立即伸手捏住她的兩腮,將一顆白色的藥丸塞進她張開的口中。那並非什麼毒藥,而是最普通的安眠藥,有這顆安眠藥,她就會老老實實睡上幾個小時。
  我將她抱上了床,脫下她的外套,迅速穿在身上,再拿過她的包背了,大大方方走出酒店,來到王宮。
  王宮門前的警衛一見是剛剛離去的冬妮小姐,果然沒有要求出示證件,甚至連問都沒有同一聲。由此可見,世界防衛最嚴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地方。我非常清楚,自從我一走進王官,就有許多電視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我,我也知道,他們看到的只是冬妮小姐,而不是衛斯理,就算他們發現有什麼不對,那也不會是短時間內的事。
  我乘電梯到了五樓,整幢大樓似乎沒有任何異動。我知道,我成功了,至少在我走進佩德羅的辦公室之前,這位大樓的警衛人員不會發現有什麼異常。
  迪瑪早已告訴我佩德羅辦公室的準確位置,我走到那扇門前,也不事先敲門,一轉門上的把手,門便應聲而開。我走進去,隨手將門關上,然後非常突然地出現在佩德羅面前。
  佩德羅一直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她僅僅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便繼續讀著他面前的一份文件。
  我繞過辦公桌,靠近了佩德羅身邊,這時,他似乎才有了一點吃驚的表情,間我:「冬妮,有什麼事嗎?」
  我說:「是的,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須跟你談談。」
  佩德羅絕對沒有料到,他的面前站著的分明是冬妮小姐,但與之談話的卻是一個男人,驚恐得頓時張大了嘴,半天沒法合攏。
  我再一次用同樣的聲音說:「我們最好去旁邊那間小客廳談,據我所知,那裡是不受任何監視的。」說這話時,我隨手抓過他桌上的鎮紙,那是一種中國瓷器,我抓在手中以後便暗暗用力,鎮紙便在我手中碎了開來,一些碎屑順著指縫落下。
  佩德羅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不知什麼地方有人在問:「親王,發生了什麼事?」
  顯然,警衛人員比我所想像的要機敏。
  佩德羅看了看我,然後對著桌子道:「不,沒有發生什麼事,我很好。」
  我向他擺了擺頭,他很聽話地站起身來,領頭走進了那間可以稱作密室的小客廳,待我將小客廳的門關上時,他便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非常從容地打開酒櫃,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他,在沙發上坐下來。
  這時,他的驚恐似乎已經到了極至,再問了一句:「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話正是我要問你的。」我抿了一口酒道:「請問閣下,你到底是什麼人?」
  佩德羅臉上露出一種訕訕的表情:「笑話,誰不知道我是佩德羅親王?」
  我向他舉了舉酒杯,然後喝了一口:「非常的不幸,至少世上有一個人知道你是一個冒牌貨,這個人就是在下。當然,如果我願意的話,我有方法證實這一點,不過那時候,知道你這個冒牌貨的人可就多了,很有可能,你現在的那些忠實的大臣們在知道他們受了騙以後,會將你送上電椅。你敢同我打這個賭嗎?」
  佩德羅聽了這話,有那麼幾秒鐘異常緊張,然後又忽然鎮定下來,裝著極其憤怒地站起來,指著我質問:「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可以說出來。」
  他似乎很想對付我,但因為我剛才故意在他面前表現了中國武功的神妙,所以心有所忌,不敢妄動。
  我道:「你不必激動,我可以告訴你,有一個外星人的基地,對外的公開名稱叫勒曼醫院,我同他們已經有了幾十年的交情。至於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地方,我不清楚,不過,不知道也完全沒關係,我可以簡略地向你介紹。」
  佩德羅的聲音提高了一倍:「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理他,繼續說下去:「這個勒曼醫院是由二十九個我們根本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而且科學技術不知比我們先進多少年的星球以及一些地球上最傑出的科學家共同創辦的,在很多年前,他們對地球人生命的研究就獲得了非常偉大的突破,他們可以取得一個人的細胞,然後將這個人複製出來,複製出來的人,跟他本人一模一樣,外貌特徵的差別,比自然產生的雙生子還小。但是,複製人畢竟是複製人,而不是自然生成的人,兩者之中,有著絕然的區別,他們有辦法分清,誰是自然生成的人,誰是複製人。」
  說這些時,我非常注意佩德羅的表情。我心中非常清楚,我與他的交鋒,是在絕對不平等的情形下進行的,這種不平等就是我對他一無的知,而他卻具有極強的免疫力,我並不知道我所發出的哪一種武器會對他產生作用。
  我之所以說出上面的一番話,完全是基於一種設想,我假設眼前的佩德羅是一個複製人,而且是一個突破了勒曼醫院的局限而生產出的新型複製人,這種人已經具有了人的記憶組,能夠像正常人一樣思維。這種複製人或許還在實驗階段,或許已經可以大批量產出,但無論如何,製造他的人有些事不會告訴他,他只不過是某一個製造他的狂人手中的工具,這個工具的使用是為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佩德羅在聽了我的話以後,面上的驚駭簡直就難以形容,我從而知道,我這一串炮彈有了效果,他被我打中了。
  我於是繼續說下去:「你大概知道,因為複製人是從自然人的身上所取出的細胞複製而成,所以,複製人的血液、指紋和自然人是一樣的,因為本來就是自然人的複製品。但是,這並不是說複製人就真的可以亂真,有些東西是根本無法完全複製的。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人除了年齡以外,還有骨齡的區別,通過檢查一個人的骨骼,可以知道這個人的準確年齡。而生產一個複製人僅僅只需要五年左右的時間,在這五年中,複製人的生長速度十分驚人。但是,其骨骼的生長卻根本不可能與自然人一致。」在我說上面這段話時,佩德羅的手一直都在發抖,當我將這些話說完,他再也拿不住手中的酒杯,那酒杯就從他的手中滑了下去,跌落在地上,迅速碎了。
  這時,他的恐怖已經達到極至,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已經不能連貫:「你,你是衛,衛斯理?」
  他知道我,這一點卻讓人感到意外:「不錯,我正是衛斯理,我相信你的主人對這個名字定然不會陌生。」
  他於是又問:「你,你到底,想,想達到什麼目的?」
  我想達到什麼目的?除了面前這個複製人以外,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敵人是誰,在這種情形下,我又能有什麼目的?
  但這場戲既然已經開演了,我就得像所有第一流演員一樣,將這場戲演好,甚至是超過所有的成名演員。
  我道:「至於我想達到什麼目的,你暫時也完全沒有知道的必要。你可以去告訴你的主子,就說我知道了他的所有目的,他如果不想那麼快就毀滅的話,那麼,他必須做三件事。」
  說到這裡,我故意停下來,注意觀察佩德羅的表情。
  他迫不及待地問:「哪三件事?」
《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