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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壁首先問:「他為什麼要罵我們?我們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
  沙漠說:「這不能怪我們,衛斯理的尖酸刻薄是出了名的,我們不得罪他,他想罵的時候也一定會罵。」
  戈壁道:「說得倒是,他確然是這樣一個人。不過,無緣無故被他罵一通,總讓人覺得不痛快。」
  沙漠應道:「那又怎麼樣?你也將他罵一通?你會罵嗎?」
  兩個人又同時歎了一口氣:「不會,看來,只能白挨這一通罵了。」
  面對這兩個傢伙,我真是無汁可施,不過,有一點我清楚。在他們沉默的最初兩天時間裡,他們的心緒定然亂到了極點,因此,我們任何人同他們說話,甚至是良辰美景給他們畫花臉,他們都渾然不知,問他們話時,他們也是語無倫次。但現在,他們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這讓我覺得他們已經徹底地放鬆了自己,在等待著一件什麼事。他們到底在等待什麼?
  這天的稍晚些時候,良辰美景跑到了我的房間,進門時,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嚴肅,這樣的表情,在她們來說,可真是破天荒的了。在這個故事的一開始,我就介紹過溫寶裕對她們的評價,雖然說多少有些誇張,但也很能說明這兩姐妹的性格。可這一次,她們顯得如此嚴肅,那就說明事情真是不簡單了。
  我讓她們坐下,然後問道:「你們想到了什麼?」
  她們相互看了又看,卻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我有些不耐煩了:「你們到底怎麼了?良辰美景何時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了?這倒是天下一件奇事。」
  她們又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同時說道:「戈壁沙漠……」
  這兩姐妹說話,總有一種默契,誰先說誰後說,只要雙方交換一個眼神,就絕對不會弄錯。這次,她們卻異口同聲,卻又同時停止,這就說明她們少有地失去了默契。
  我問道:「戈壁沙漠怎麼了?他們不是很好嗎?」
  她們再次同聲說:「他們不正常。」
  若論這幾天的表現,要說他們不正常,那實在是太冤枉他們了,這幾天,他們可說是再正常不過。但是,我也知道,這種正常之中卻有著什麼反常,因此很想聽一聽這兩姐妹對此是怎麼想的,於是說道:「他們有什麼不正常?我看他們是再正常不過了,倒是你們兩個,疑神疑鬼的。」
  她們中的一個說:「正因為他們太正常了,才不正常。」
  另一個道:「對呀,他們實在是太正常了。」
  我故意裝著惱道:「你們都說的是什麼話?正因為他們太正常了,才不正常。這種話怎麼解釋?」
  兩姐妹中的一個說道:「正因為他們表現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才會真的有事。我我覺得他們在搞什麼鬼,卻又想不清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一點,我當然也是想到了,但僅僅是想到這一點有什麼用?實實虛虛,虛虛實實是一種最高深巧妙的戰略,二戰時,盟軍在英吉利海峽故意擺上重兵,做出要渡海登陸的架式,僅這一招,就引得協約國大為緊張,根本弄不清盟軍要搞什麼鬼名堂,結果,盟軍正是從這裡登陸成功。
  當晚,我們雖然討論了一下戈壁沙漠正常中的不正常,卻是不得要領。
  在以後的幾天中,我們仍然是一邊研究那些零件,一邊關注著戈壁沙漠的動向,十分令人氣惱的是,他們一如既往,什麼動作都沒有,除了玩,還是玩。
  我們的研究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不得不放棄了研究,然後通知戈壁沙漠,將那輛車裝起來。
  當然,不要他們動手,我們自己也可以做到這一點。我之所以要他們動手,還有另一重想法,這些天,他們實在是太清閒了,讓他們動一動,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什麼關鍵。
  良辰美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在他們開始裝車的時候,我們幾個人一步不拉地跟在一旁,毫不放鬆地觀察他們的每一個動作。
  我有一種想法,他們一定是發現了那輛車某一個零件或者部位不正常,找到了這一點,卻又故意不說出來,那是因為他們另有打算。現在,讓他們裝車,只要他們之中的某一個接觸到這個零件或者部位,就可能會出現表情上的微妙變化,我們只要捕捉到了這種變化,便可以認定他們所找到的不正常在什麼地方。
  專家到底是專家,他們的工作速度快得讓我們大大吃驚。
  他們在裝那些零件的時候,一邊工作一邊相互說著話,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我在一旁注視他們的工作,一會兒要注意他們臉上的表情,一會兒要看他們手上的動作,那實在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別的不說,就是他們那兩雙手,運動起來簡直就快捷無比,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在於著這樣一件工作時,動作會比他們更快。當時,我就想找到一種形容,比如說就像藝術家在彈鋼琴之類,但這樣的比喻形容他們的工作,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實在的情形是,他們的工作越來越接近尾聲,但他們的談話卻是越來越海闊天空,五分鐘一個話題,根本就不可把握,最可惡的是,他們根本就不涉及現在正在進行的工作,別說是現在進行的工作,就是有關汽車或者其他機械類,他們都不談,他們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計劃,根本就讓人摸不著頭腦。
  到了下午四點鐘時,這件事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如果再加快一點工作進度,或是趕一趕的話,到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車似乎是可以裝好的。這兩個可惡的傢伙卻在這時停了下來,說是他們累了,需要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干。
  我和良辰美景交換了一下眼色,我們都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可能就在這剩下的工作上。在這同時,我們已經有了主意,從現在起,我們要緊緊地跟著戈壁沙漠,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單獨行動的機會。
  作出這樣的決定當然是基於一種想法,我們都認定他們會在今晚的某一個時候悄悄地來到這裡,將沒有幹完的活接著完成,而這沒有幹完的一部分,正是關鍵的關鍵,也就是他們的秘密所在。我們要想拆穿他們的秘密,那就得在一個他們並不知曉之處,看著他們完成這項工作。
  我也曾想過弄個什麼紅外線監測儀之類的東西來,但轉而一想,那樣做反而會弄巧成拙,因為戈壁沙漠是這方面的專家,對這類監聽監測設備,他們的眼睛比電子監測儀更管用,而他們的鼻子,那簡直就比狗鼻子的靈敏度還不知要高多少。
  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跟蹤他們,並且,設法對他們晚上的工作進行破壞,要讓他們將剩下的工作放在明天白天來完成,那時,他們在我們幾雙目光的注視之下,想搞什麼鬼名堂,也根本是不可能。
  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的是,當天晚上,他們似乎並沒有任何要去繼續工作的苗頭,吃過晚飯之後,甚至主動邀請我們一起到古堡中去散步,並且告訴查爾斯兄弟,說他們準備明天下午離開這裡,並且請查爾斯兄弟幫他們預訂後天的機票。查爾斯兄弟回答說這裡根本就沒有電話,若要預訂機票的話,必須派人直接去機場。
《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