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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阿牛的信寫得很委婉,措詞也很客氣,可是原振俠在看了之後,仍然無法壓抑被欺騙的憤怒,他用力一拳打在車子的座位上,向著巨宅大聲罵了起來:「陳阿牛,你是卑鄙小人!」
  他這樣對著空屋子罵,當然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是為了洩憤而已。
  以下是陳阿牛的信:「原醫生,請無論如何,接受我的道歉,你一定要明白一點,我知道我的行為是不應該的,但是我必須這樣做。我們以後,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是我決計不會再和你見面。這幢房子,我已經托人出售,屋中的一切藏書都歸你所有,我之所以要躲起來,是有一個特殊原因,這原因特殊到我無法和你解釋,只能請你原諒。陳阿牛。」
  原振俠又在車座上重重地打了一拳,雖然陳阿牛在信中什麼也沒有說,但是他知道,一定是為了那個胚胎標本,但是究竟有什麼特異之處,要令得他這樣避開,「永遠不再見面」?
  隔了好一會兒,原振俠憤怒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他開始想這個問題,他曾仔細觀察這個問題,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時,他所想到的只是一點:這個胚胎標本會令人突然離開一處地方、到另一處地方去!厲大遒當年突然離開德國,是不是也是為了這個胚胎標本呢?
  厲大遒的心中一定有一個大秘密,不然,他不會在臨死之前,連個電話也不讓陳阿牛打去!
  陳阿牛很聽厲大遒的話,在厲大遒入院之後,未曾和他進行過任何聯絡,那麼,厲大遒的秘密,應該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厲大遒的秘密,是不是和那個胚胎標本有關!就算有關,陳阿牛也沒有理由知道,他為什麼又突然離去了呢?
  原振俠思緒之亂,真是無以復加,他想起馮森樂博士還在家裡等著他,看來博士要大失所望了。
  他無精打采地抬起頭來,就在這時候,他看到在巨宅的牆角處,距離他約莫二十公尺處,有一個人站著。初一看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有一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屋角處,那著實令人吃驚,可是他隨即看清楚,那是一個欣長苗條的人影:他甚至立即可以肯定,除了海棠之外,不可能再有什麼女人,就算是站在如此孤寂的黑暗之中,都會那麼好看!
  海棠,在他駕車前來的時候,還一直在想著的海棠,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不過原振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以海棠的身份和她想要知道些什麼,她不斷地跟蹤他,那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
  剎那之間,原振俠感到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疲倦。海棠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雖然距離很遠,原振俠不可能看到她臉上的神情,但是她彷彿仍然感到她那大而充滿魅力的眼睛正充滿了期待,這簡直是無法抗拒的!
  原振俠歎了一聲,把車頭燈連閃了三下,示意海棠過來,當海棠在黑暗之中無聲無息地走過來、她美麗的身形離他越來越近之際,原振俠真的無法肯定,向他走來的是一個仙女,還是一個女巫。海棠來到車前,並不彎下身來,原振俠打開車門,海棠才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兩人誰也不說話,過了好一會,海棠才道:「一個卑鄙的特務,其實也是人。」
  她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幽怨,令人聽了心碎,原振俠苦笑了一下:「你這種話,如果給你的上司聽到了會有什麼結果?」
  海棠震動了一下:「上司……也是人!」
  原振俠歎息著:「可怕就在這裡!每一個人全是人,但是當這些人在一個組合之下生存之際,人就不再是人,為了一個目標,人只不過是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工具!」
  原振俠側過頭看著海棠,海棠的口唇掀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來,又沉默了半響,她才伸手指了指門:「原來使馮森樂博士成名的人,就住在這屋子裡,對不起,早幾天,我已看了他留給你的信!」
  原振俠無目的地揮著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海棠道「沒有了陳阿牛,馮森樂博士還會不會讓你參加那項計劃?」
  原振俠仍然不作聲,海棠輕輕地吸了口氣:「計劃,實際上,是由黃如何主持的。」
  原振俠也吸了一口氣:「我和你,如果不討論這個問題,那有多好?」
  原振俠在這樣講的時候,是十分由衷的:夜空全是閃爍的星星,四周那麼寂靜,一個這樣美麗的女郎在身邊,可是卻談論那樣的話題!
  原振俠的語調是無可奈何的,他也感到心情上的極度無可奈何當他想到黃娟時他的心境如此,現在,又也是如此。
  海棠靜了片刻,卻並沒有改變話題:
  「別以為我們獲得情報,只是為了政治集團的利益,也是為了全人類的利益!」
  原振俠有點不耐煩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海棠又道:「據我們已經獲得的一點資料來看,黃絹將要主持的那個計劃,是瘋狂絕倫的!」
  原振俠揚了揚眉:「瘋狂到什麼程度?」
  海棠低歎一聲:「可惜我們對計劃的內容,一無所知,只知道這個計劃對人類會造成極大的災害,比當年製造核子武器,還要瘋狂可怕!」
《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