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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振俠笑了起來:「嚇不倒我的,就算你已經以人工方法製造了人,我也不會害怕!」
  陳阿牛突然又震動了一下,緊抿著嘴,不再說什麼,他的沉默一直維持到原振俠駕著車到了那大屋之前。
  大屋子還是老樣子,一路上,原振俠問了他很多問題,他都是以點頭或搖頭來作答。例如,他是看了之後,才決定自己躲起來的,他也點頭。
  下了車,陳阿牛取出鎖匙來開門,原振俠跟著陳阿牛走了進去,這屋子,原振俠並不是第一次來,可是這時,在黑暗之中,他卻有一股異樣的陰森之感。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直覺,那令得他十分不舒服,他停了一停:「你先把燈開亮吧!」
  陳阿牛卻說:「等到了三樓再說!」
  原振俠什麼也看不到,陳阿牛伸手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臂。屋子中極靜,正是由於十分靜,所以,即使是低微的聲音也可以聽得到。在向前走去之際,原振俠似乎聽到了一些細微的氣息。在他聽到了那種聲音之後,那種陰森感覺更甚,甚至令他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問:「你養了狗!」
  陳阿牛對這句話反應之強烈,簡單超乎常理之外,他陡然震動了一下,隨即斥道:「別胡說!」
  然後,他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了進來:「你……你怎麼會這樣說?」
  原振俠道:「我好像聽到,在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是狗或是貓……」
  陳阿牛發出了一下呻呤聲,急急道:「先到三樓再說!」
  他一面說著,一面加快了腳步,原振俠急急跟著,在上樓梯之際,由於實在太黑,幾乎絆了一跤,他身子往前一閃間,抓住了前面的陳阿牛。
  可是,就在此際,他聽到了陳阿牛的腳步聲,至少離他已有七八級樓梯了!
  在那一剎那間,原振俠感到了極度的震慄!他在黑暗之中抓住了一個人,可是又不是陳阿牛,那是什麼人!他陡然喝起來:「什麼人?」
  他一面叫,一面放開了手,雖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他還是可以感覺到,有一個人在他身邊,迅速掠了過去,他反手一抓,卻沒有抓中,原振俠扶住了樓梯的扶手,叫:「陳阿牛!」
  陳阿牛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一樣:「求求你,快點上來好不好?」
  原振俠一面急急向上走去,心頭那種駭然之感,越來越甚:「這屋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陳阿牛喘著氣:「你……很快就可以知道,求求你,先上來再說!」
  原振俠一直向上走著,不一會兒,就到了三樓,陳阿牛一直不肯開燈,到書房門口,原振俠聽得他用鎖匙打開了書房的門,接著他走了進去,立時又把門關上,一連串的動作。透著莫名的詭異。
  書房門關上之後,他才亮著了燈,可能黑暗中久了,燈光一著,原振俠閉了眼一會兒,才睜開眼來,他看到陳阿牛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書房還是老樣子,但四壁的所有書籍,全早已搬空了,故之顯得有點空洞。陳阿牛指著一張椅子,示意原振俠坐了下來,他自己來到了書桌前,找開了抽屜,取出了一本本子來。
  當他取出本子來的時候,他的雙手哆嗦著:「我早知道厲先生有一本這樣的日記,但是厲先生曾說過那是『魔鬼日記』,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看他人的日記是一個壞習慣,何況日記是我一生之中最敬愛的人的,我當然不會去看它。」
  他講到這裡,喘了幾口氣,臉色更是灰敗:「那天晚上,我們研究那個胚胎標本……在你離去了之後,我突然想起,厲先生不知會不會把一些事,記在他的舊日記之中?於是我就把它找了出來,就坐在你這個位置上,把厲先生的日記看完。」
  原振俠雖然也心急於看看厲大遒當年的日記,但是他看出,陳阿牛的神態凝重之極,他也耐著性子,等他把話講完。
  陳阿牛長歎了一聲:「看完了日記之後,我整個人就像是入了魔一樣……那實在不必多說什麼了,你自己去看吧!」
  他說著,把那本日記簿在桌面上推了過來。原振俠一伸手,取了過來。
  陳阿牛向外走去,原振俠忙道:「你上哪兒去?」
  陳阿牛在門口道:「我有點事要做,看完之後,你可以到樓下找我,日記並不是太長,不化你太多時間的,唉,上天保佑你!」陳阿牛打開門走了出去,原振俠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看看幾十年之前的舊日記,就算日記的內容再恐怖,又何到要上天的保佑?
  原振俠一面笑著,一面打開日記本來,在扉頁上,有相當潦草的字跡,寫著:「我為我自己想做的一切,做過的一切,請求上帝的寬恕。」
  原振俠聳了聳肩,仍然想不透有什麼嚴重的事,厲大遒就算用人工的方法培養了一個胚胎,也不必要這樣子。
  他在開始看厲大遒的日記之際,心情甚至是輕鬆的,可是一頁頁看下去,他才知道事情是多麼可怕,看到後來,他甚至身子把不住發著抖,他想大聲叫陳阿牛,可是由於過度的震驚,當他張大口時,只發出了幾下難聽的嘶啞的叫聲來。
《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