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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絹苦笑:「我建議你到最後一天才告訴他,這幾天,讓他多陶醉在自己的夢幻之中也是好的,因為他以後的日子,只怕不會再有快樂了!」原振俠的胸口,像是被巨大的石塊堵塞著一樣,再也說不出話來,事實上,在土王已知悉了一切之後,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使玉寶離開王宮的了!
  黃絹又歎了一聲;「土王在他的信中,為他自己的行為辯護,好像也有道理,玉寶這樣內心深處對男性有抗拒,也難以想像她和魯大發有正常的生活!」
  原振俠搖頭:「我並不擔心這一點,玉寶是憎厭男性,她只是在心理上和生理上抗拒一個男人,因為這個男人的行為不正常,給她的創傷,實在太甚了!而且,今後,她的生活……唉。」
  黃絹坐了下來,用手撐著頭:「希望她靈魂離體的能力愈來愈強,那至少她和魯大發還是時時可以相會的,甚至魯大發也可以時時去『看』她!」
  原振俠憤然:「讓她去向魯大發哭訴,讓魯大發去看她被虐待的情形?」
  黃絹提高了聲音:「如果你有辦法的話,不妨提出來,不必對我指責什麼,而事實上,我也沒有必要承擔任何指責!」
  原振俠用力一揮手:「他們的事情是沒有辦法的了。你的呢?你如何回答土王的最後一個問題?」
  黃絹的視線射向他處,她雖然已經把頭髮剪得極短,但這時仍然習慣性地作了一下掠發的動作:「那算是什麼問題?我對我目前的生活,滿意之至!」
  原振俠道:「但願如此!」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原振俠才道:「我告辭了!」
  黃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把這樣艱難的事交給你一個人去做,真的,我意思是到了最後一天,你才告訴魯大發。」
  原振俠點頭:「我同意!」
  黃絹按了一個鈕掣,門打開,兩個女侍衛走了進來,神情十分緊張,黃絹還沒有吩咐她們送原振俠走,其中一個,把一張支票,交到了黃絹的手上。
  那個女侍衛在把支票交給黃絹的同時,道:「是在第十七號的身上搜到的!」
  原振俠就站在黃絹的身邊,他看到了,那是一張面額大得足可以建告一座設備完善的中型醫院的瑞士銀行支票,黃絹拿著支票,神情十分憤恨。
  過了好一會,她才道:「那天會晤玉寶,我是帶了十七號一起去的,出賣我的人,原來是我的人,唉,為了這樣數目的金錢,人真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原振俠忙道:「你準備如何處置?」
  黃絹凜然:「這是我們國家的內政,請不要干涉!」
  原振俠歎了一聲,心想:人為財死!這個十七號女侍衛,相信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了!
  他的心情極差,不再說什麼,仍由快艇送回岸上,當天晚上,接到了魯大發的電話:「要不要再到後魯村來?」
  原振俠這時,別說沒有勇氣面對魯大發,連聽到了魯大發的聲音,都心中發虛,忙道:「不了!」
  魯大發的聲音聽來十分快樂:「過了今夜,又近了一天,何況明天清晨,我還有見到她的可能,上天待我,真算是不薄!」
  原振俠唯唯應著,魯大發卻絮絮不休他說著他的計劃,並且問:「到時,黃將軍是不是會把玉寶送到後魯村來?還是別的地方?我想第一時間見到她!」
  原振俠只好道:「這要等黃將軍決定,我知道了之後,立刻通知你!」
  魯大發聲音愉快:「我會隨時和你聯絡!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原振俠感到心頭一陣抽搐,像放下一塊燒紅了的鐵一樣地放下了電話聽筒。
  怎麼對魯大發講呢?怎麼將那麼不幸的消息去告訴他呢?原振俠預計到,魯大發在聽到了這樣的壞消息之後,可能當時即刻變成瘋子!這種無法承受嚴重的精神打擊變成神經錯亂的例子實在太了,作為一個醫生,他自然不會不知道!
  可是,又不想有永遠不說的,因為日子是早已定下來的——這個月的二十六日。計劃看起來一點破綻也沒有,一定可以成功,魯大發等著在二十六日,和他相思了十年的玉寶相聚。
  到時,如果玉寶不出現,對魯大發來說,打擊會怎樣的!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原振俠真是感到為難到了極點,不知如何才好!
  偏偏魯大發的興致愈來愈高,不但每天和原振俠通電話,而且在一個星期之後的一天晚上,還摸上門來,當原振俠打開門,看到是他時,喉際不禁發出了一下怪異的聲音來。
  魯大發完全沉醉在他和玉寶相會的日子愈來愈近的興奮之中,但也有著異樣的擔憂,一進來,他就道:「她來過三次之後,就沒有再來了,不是會有什麼意外吧!」
  原振俠偏著頭,聲音像是不出自他的口:「當然不會,她……沒有什麼特別的痛苦,自然也不必每天來和你相會!」
  魯大發高興了起來:「是!是!」
  原振俠真想這時就告訴他,一切早已完了,再也不會有拯救行動,也不會有他和玉寶的相聚,但是當他看到魯大發有幾分近乎兒童的興奮時,他就無法把話說得出口,只是在心中歎息著:等到最後一天吧!
  魯大發忽然笑了起來:「其實,到了那天,最好由我駕駛那架直升機,那樣,玉寶一被接上來,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已經知道了殘酷事實真相的原振俠,感到了心頭一陣刺痛,但是他仍然不得不裝著若無其事地道:「那可不行,你們見了面,若是熱烈擁抱一番,那可能導致直各項機失事,還是由受過訓練的人去進行的好!」
  魯大發一疊聲道:「是!是!」
  接著,他又現出了一副少年人明知是過分的要求但是卻又急切想提出來的神情:「那麼……不是有一艘船在公海接應的嗎?我是不是可以在這艘船上?那麼,玉寶一到,我們就可以相會了!」
《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