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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振俠注意看儲君,看到他緊握著酒瓶的手,在不住發著抖。可是漸漸地,他那愁苦的,充滿了憂鬱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笑容,而且,笑容在逐漸擴展,竟然十分甜蜜,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可是在笑容之外,卻仍然是愁苦,以致在那一剎那間,他的神情看來簡直怪異莫名!
  他會有這樣怪異的神情,自然是由於,他想到了一些十分值得他高興的往事之故。而幾乎也可以肯定,他想到的往事,開始是甜蜜無比,但是結果卻是十分淒苦的,所以才會使他有那麼怪異的神情顯露出來。
  他沒有再喝酒,用十分平靜的聲音說著:「我國北部,還是一些十分貧窮落後的地區,我在名義上,是擔任著全國福利機構的主持人──」
  北部地區,有一個孤兒院成立。作為儲君,他去主持揭幕。
  泰寧儲君厭惡這種「任務」,那比起他想像之中,站在檢閱台上,穿上金碧輝煌的戎服,看三軍整齊地在他面前列隊而過,滋味實在一天一地。
  泰寧儲君去替孤兒院揭幕,為了掩人耳目,裝出十分有興趣的樣子來。離開首都之前,還向新聞界發表談話,表示在一個落後國家之中,社會福利發展的重要性。長篇大論一番,彷彿那就是他終生的大志願一樣。
  然後,他就啟程北上,到了那個城市,做完了他要做的事。
  一切的事,都是極偶然發生的。就在他已經啟程回首都,車隊行駛在公路上的時候,他的司機,一個年輕的軍官,忽然道:「殿下,都旺親王有一間大別墅,離這裡不遠。別墅四周的環境極美麗,親王說如果殿下要去住幾天,只管去!」
  儲君如果簡單地回答一聲「不」的話,那麼,以後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可是他在聽了那軍官這樣說之後,心中卻陡然一震。
  他感到了震動也是有理由的,因為都旺親王是他的堂叔,也是全國最高的統帥,就是他奪權要對付的主要敵人。
  而那軍官又說出這種話來,可知這軍官,在被挑選來作為他的司機之前,是見過親王的!
  這說明了什麼呢?
  說明了那些軍事強人──現在控制著國家,並且打算一直控制下去的那些人,對他並不是那麼放心,還是在暗中對他進行著嚴密的監視!
  一想到這一點,他自然難免震動。但是他卻裝著若無其事,只是順口道:「哦,原來你是親王派來的?」
  那軍官到底年輕,也沒有聽出這一問的弦外之音,反倒十分高興:「是,能替殿下做點事,真是光榮之至。」
  儲君向後靠了一靠,使自己坐得舒服一點,心中已把都旺親王詛咒了幾百遍。並且決定,一旦奪權成功,立刻以叛國罪處決這些「軍事強人」。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考慮,既然親王有這樣的提議,他如果不遵從的話,豈不是要惹得親王不快?他是絕對沒有力量和親王抗衡的。
  所以,他立時哈哈笑了起來:「如果環境真是那麼好,大可以住幾天,只不過……只不過……」
  他故意不說出「只不過」什麼來,那年輕軍官也立時笑了起來:「親王早就想到了,北部的美女是出名的,親王已命人挑選十二名出色的美女,在別墅恭候殿下光臨,殿下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儲君心中又暗罵了幾聲,可是他卻露出一副極其高興的神情,甚至看起來,如同急不及待一樣地搓著手!
  都旺親王為泰寧儲君安排美女,也不是第一次了。儲君既然要假裝成毫無政治野心的花花公子,自然來者不拒。
  不過儲君心中十分明白,親王安排的美女,縱使不是百分之百是受親王主使的女特務,也至少十之七八是。所以他一直表現得十分好,自信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來,反倒使親王相信,他根本就是沒有政治野心。
  由於這裡是一個降頭術盛行的國家,別看親王檢閱起軍隊來,有最新型的噴射機在天空掠過,可是在首都聳立的摩天大廈、五星級酒店的背後,神秘莫測的降頭術,卻深入人心。
  曾有人說,真正統治這個國家的是降頭術。這樣說法雖然誇張了一點,但是宗教和降頭術,毫無疑問,是這個國家的兩種無形的巨大統治力量。
  所以,女特務,儲君可以應付,如果有道行高深的降頭師,要奉什麼人的命令來加害的話,儲君卻也防不勝防。這就是儲君和宮廷御用降頭大師史奈,關係特別密切的主要原因。
  史奈是極有資格的降頭師。在他十六歲那年,他已是公認的出色降頭師,曾在一次降頭師互相的鬥法中,令得他的三個對手,兩個七孔流血而死,一個變成了瘋子,不斷咬自己的肉,在極恐怖的情形之下死亡!
  沒有人知道史奈的來歷出身,只知道他是當時最令人敬畏的一個降頭大師巴枯,撫養長大的。
  (原振俠在這時,是第二次聽到「巴枯」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在醫院中,當儲君提及這個名字之際,史奈的反應極其強烈。)
  (即使在這時,儲君一提及史奈是由巴枯撫養長大的時候,史奈陡地站了起來,又坐了下去,仍然顯得十分不安和激動。)
  有一個駭人的說法是,巴枯,作為當時最受人敬畏的降頭師,他也會「養鬼」這種降頭術。
  而有一次,當巴枯去盜棄屍的時候,帶回來的卻是史奈。
《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