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羅開大吃一驚,船上的電源被截斷了!他陡然坐起來,以他冒險生活的經驗而論,至少還有十七八種辦法可以應變,但結果,他卻一種也沒有用上,因為就在這時,他聞到了「靈魂花瓣」的香水的香味,淡淡的,可以足以令人心醉。
  緊接著,豐滿的唇湊了上來,柔滑的舌尖,滑進了他的口中,羅開雙手合攏,碰到的是比緞子還光滑的肌膚,而且他的估計沒有錯,那女郎的細腰,剛好是他雙手的合攏,細軟而靈活,幾乎可以作任何角度的俯仰和轉折。
  小小的船艙之中,在接下來的一小時之中,全然是瘋狂的,濃黑之中的瘋狂。一切的感覺全是原始的觸覺,根本什麼也看不到,但完全不用看得到什麼,那女郎和羅開配合得極好。
  一直到最後,羅開伸手去撫摸那女郎的臉,在感覺上,那應該是十分清秀的一張臉,羅開在她的臉頰上,摸到了潤濕,那使羅開怔了一怔,低聲道:「流淚了?為什麼?」
  他沒有得到回答,那使羅開想起,剛才那女郎,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是的,發出的聲音,像是緊緊咬著牙關的呻吟。
  羅開又怔了一怔,手在那女郎的身上滑下去,在應該停留的地方略停,那真有點令他吃驚,使他不相信他自己得出的結論!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是誰?我以後怎麼見你?」
  沒有得到回答,那女郎滑軟的身子,一下子從他的懷中溜了出去。羅開連忙跳起來,船艙之中,突然大放光明,令他不能不閉上眼睛一會。
  而當他再睜開眼來時,電源的供應正常了,那女郎也不見了。
  羅開在當晚,一直怔怔坐到天亮,一方面是在回味剛才在濃黑之中的無限春光,另一方面他想到,組織的力量之強,出乎他的想像之外。他自以為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但事實上,組織完全知道他在那裡,如果那女郎要來殺他,他早已死了。
  這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的:他自以為自己把自己保護得極好,可是事實上,他卻像是射擊場中的靶子一樣,生命隨時在一個不可測的神秘組織的掌握之中!
  任何人當知道有這種情形之後,都不會愉快的,尤其是羅開這樣的人!他是「亞洲之鷹」,可是現在,算是什麼?
  「亞洲之蟻」還差不多,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隨時隨地,一伸手指,就可以捏死他:在接下來的日子中,羅開用盡方法,想知道那組織是由誰在主持,他花的工夫之大,足以查清蘇國家主席的曾祖母的乳名是什麼了,可是對於那個組織,他仍然一無所知。
  飛魚式飛彈,令他賺了大錢,他接到指示,把三成利潤,存進了瑞士銀行的一個密碼戶口,這本來是一條線索,可是戶口立時取消,使他無法再查下去。兩個月之前,他收到了那張卡,告訴他第二次聚會的參加辦法。他絕未想到,在這間小屋中,會有另一個那麼誘人的美女在等著他!
  這女郎是組織派來的?作為一個對組織有貢獻的成員的獎勵!但是,羅開實在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子,那使他感到自己是一具由人擺佈的木偶!如果那神秘美女不是組織派來的,那是不是表示組織內部有了裂痕?他曾立意要改變人在暗,他在明的情形,看來這很難獨立完成。那麼,這個女人,是不是可以是自己的夥伴?
  羅開歎了一聲,所有的謎團,沒有一個是解得開的,他站了起來,找到了一件鬆軟的袍子穿上,他的視線,停在一隻地球儀上。那地球儀非常大,直徑約莫有一公尺,而且它的表面是立體的,喜馬拉雅山和大西洋的海底峽谷,都用立體高低不同的形式表達出來。
  羅開把地球儀輕輕一轉,他看到有一枚金針,刺在地球儀上。
  擺脫了組織的監視
  那枚金針,插在瑞士的山區上。羅開一眼就可以看出,金針所刺的地點,正是他這時的所在。羅開再轉了一下地球儀,希望發現另一枚金針。說不定那就是聚會地點了。當然他沒有發現另一枚金針,如果線索是那麼簡單的話,組織不會給他三天時間去發現了。
  書架上有不少書羅開一本一本翻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花樣。
  他明知這樣做很花時間,他是他不在乎,因為同時,他在不斷地想著。在過去的一年多來,他可以說無時無刻不在和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作鬥爭,想擺脫這個陰影,或者至少弄明白這個陰影,但至今為止,他一直失敗,失敗令得他幾乎認命了——如果不是他生性如此堅韌的話。
  他甚至想到過,如果找不到線索,那就自動喪失了作為組織成員的資格,那算不算是擺脫了陰影呢?每當他想到這一點之際,他總免不了長歎一聲:組織太瞭解像他這種人的心理了!要他這種人承認自己低能,給了他極度的震撼。一直到這時,羅開看到了那兩隻鐘,他也沒有立時加以注意,只是心中想了一下:為什麼要兩隻鍾呢?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出色的冒險家,他立時注意到,兩隻鍾所顯示的時間不同,他又看了看手錶,又發現那兩隻鐘的時間,都不是當地的正確時間。
《鬼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