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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開道:「是,我來看你的目的,就是企圖來回復你的記憶,你一定可以想得起來的,事情多麼簡單,那天你見到了一個出色的美女,這個女郎是那麼美麗動人——」羅開一面說著,一面雙手已經揚了起來,在告托夫的眼前,做著一種十分古怪的手勢,當他在做那種手勢之際,他十隻手指看來像是完全沒有骨頭一樣,動作輕柔和令人迷惑,就像是十隻小蛇在蠕動,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於吸引力,告托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羅開的手指動作上,而幾乎是才一望向羅開的手指,他的目光,就變得有點呆滯。
  羅開這時施展的催眠術,是所有心靈控制術上最高深和艱難的一種,是西藏黃教喇嘛的不傳之秘,脫胎自黃教密宗的「大手印」功夫。
  催眠術,是一種意志的競賽,施術者以自己的意志,令得被施術者在不知不覺中,受了控制,而意志,是人類腦部活動所產生出來的結果。
  這樣解釋法,聽來像是很複雜,簡單一點說:就是一個人的思想,去控制另一個人的思想。當然,在控制的過程之中,還要有若干的動作相配合,但即使對催眠術有如此精湛造詣的羅開,也認為那些動作,只是配合,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之用,真正的作用起於心理攻勢,要對方一上來,就在心理上投降,覺得自己對施術者無可抗拒!
  所以,羅開一上來就講了那幾句話。事實上,他對告托夫當日失蹤的經過,一無所知。當日的經過如何,根本沒有人知道,要令一個好色的男人失蹤的最好辦法,當然是用一個動人的美女去引誘他!
  黛娜完全可以知道羅開的用意,她後退了幾步,不敢看羅開怪異地在蠕動的手指,但是她卻不可克制地想著,這樣動著的手指,如果是在自己身上移動,那不知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一想到這裡,她不禁雙頰又發起熱來。而羅開還在重複著那兩句話。
  催眠中發生的意外
  在羅開把同樣的話,重複了六七遍後,一直正呆呆地望著羅開的告托夫教授,身於突然震動了一下,現出了一股異樣的神情未,那種神情,百分之一百,是一個好色之徒看到了美女之後,垂涎欲滴的饞相。
  同時,在他的口中,也吐出一句聽來含糊不清的話:「真的,這樣動人的美女……」
  在一旁的黛娜,一聽得教授這樣說,震動了一下:羅開可能成功!可能自告托夫的口中,套出秘密來:在上級前,她雖然堅持讓羅開來試一試,但是她對羅開是不是能成功,卻一點也沒有信心,因為在這以前,他們已試過了世上許多一流的催眠家,都無功而返!
  黛娜又不由自主,咬了咬下唇,這個被稱為亞洲之鷹的神秘人物,有著那麼烏黑的頭髮和眼珠的亞洲人,難道真要成為自己第一個男人?
  黛娜知道,像她那樣性格的女人,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她不願意被男人征服,所以她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男人,這對西方女郎來說,幾乎是奇跡,可是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堤防,已在崩潰!
  她轉過頭向羅開望去,看到羅開正盯著教授,手指的活動已經慢了些,他的眼中,迸射著一種異樣的光采,黛娜並不是直接接觸到羅開的目光,可是她也不禁心頭怦怦亂跳了起來。黛娜這時,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受到了羅開意志力的控制,那並不是羅開故意如此的,他正在集中精神對付告托夫教授,他的個人意志力,發揮到了極點,在這樣的情形下,黛娜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再加上黛娜雖然盡力在維持她女性的矜持,但是實際上,她內心深處,對羅開已經意亂情迷,若是她根本沒有這種意念,也不會有如今這樣的情形發生,一切全是由她自己的意念來決定的,所謂「魔由心生」,黛娜這時的情形,是最好的解釋。
  羅開並沒有注意黛娜,他聽到了告托夫喃喃說話,更是集中精神,繼續用他低沉的聲音道:「是啊,那樣動人的女郎,一定要得到她!」
  告托夫目光呆滯,連他口唇的動作,看來也像是機械化的:「是,為了得到她,什麼都值得!」
  黛娜在一邊低聲道:「什麼?」
  她一面說著,一面向著羅開,走了過去。她說話的聲音十分低,動作也很緩慢,就像是在夢遊一樣,羅開仍然未曾注意。
  羅開沉聲:「你是世界著名的科學家,可以憑你的身份,得到任何美女,你付得起代價?」
  告托夫道:「是,我付得起,美人兒,活的機械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像你這樣的美人兒,為什麼會對這種事有興趣?」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告托夫已經完全進入了被催眠的狀態了!他剛才講的話,一定是曾在若干時日之前,向一個引誘她的美女講過的!
  羅開的精神更集中,小心地道:「那不是你的問題,你的問題是,你能不能把你的理論,變成事實!」
  羅開這時,必須十分小心,去猜度當時,那個女人所說的話。當然,不可能每一個字都相同,但至少要意思吻合。因為就算告托夫的記憶未曾喪失,他也不可能記得每一個字,但是在喚醒記憶的過程之中,如果這時羅開所說的話,和當時那女人所說的完全不同的話,告托夫的思緒就會紊亂,而結果仍是什麼也不記得。
  告托夫的聲音含混低濁:「當然可以,美人兒,當然可以……那要看我會受到什麼樣的鼓勵!」
  羅開更小心:「我,我就是獎勵!」
《鬼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