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羅開感到氣溫彷彿陡然之間升高了不少,連喉際也有點發乾,他幾乎要忍不住雙唇伸出去,去摟抱那兩個女郎的細腰了,但是他卻沒有動,他沒有忘記自己這時的裝扮,也是一個女人!
  那兩個女郎坐下來之後,羅開聞到了兩股不同的幽香,在鼻端飄蕩著,膚色古銅的那個,散發著一種被烈日曬乾了的青草一樣的特有的清香,而膚色瑩白的那個,散發著玫瑰花的香味,使人如同站在一大簇盛開的玫瑰花旁邊一樣,那種香味,羅開並不陌生,是來自一種叫「TEAROSE」的香水。可是那種清香的乾草味,他卻分辨不出是什麼香水,或許是那女郎身上自然散發的幽香?
  羅開在兩個美女緊貼著坐下來之後,不免有點精神恍惚,胡思亂想,但是他立時警惕了起來,一切還在那樣不可側的情形之下,他實在不應該這樣子的!他迅速地轉著頭,打量著身邊的兩個美女,古銅膚色的那個向他發出迷人的微笑,用磁性的聲音先開口:「你就是他要等的人——」
  羅開搖著頭:「我是受雇來的。」
  那女郎誘人的口唇,張成了一個圓圈,發出了「哦」地一聲,又笑了笑:「你能使他對你有興趣?」
  羅開心中一凜,那女郎的這句話,聽來像是大有弦外之音在!縝密的推理思考方法,在剎那之間,可以把許多無關緊要的事,一環一環連接起來,變成一條鏈子。
  那女郎話是指他而說的,他這時是一個看來很動人的黑髮美女,能使什麼人感到興趣呢?自然是好色之徒,答案接近了:浪子高達正是好色之徒!
  那個送禮人,本來就可能是浪子高達,這樣一來,又得到了一個確切的證明!
  羅開剛想說什麼,咖啡几上的那盒子,又傳出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你們快把禮物交給這位美麗的小姐帶回去,別胡言亂語。」
  那男人的聲音聽來很溫柔,可是卻也相當有男性的權威,那兩個女郎一聽,立時站了起來,互望著,互相作了一個鬼臉,又跳躍著走了開去。
  羅開盯著那盒子,心中迅速地在想:那是不是浪子高達的聲音,他躲在那裡?在樓上?他為什麼下現身,這個神秘程度不在自己之下的人,究竟在鬧什麼鬼?
  他一面想著,一面看著那兩個女郎,看到她們走到客廳的一角,兩人合力,搬著一隻包裝得很好的箱子,看起來,那箱子十分沉重,兩人要彎著腰,吃力地才能夠搬得動。
  如果是在平時,羅開一定趕過去幫助那兩個女郎了,那是一個紳士所應有的起碼風度。事實上,羅開的身子,也不由自主,欠了一欠,可是他立時想到了自己這時的女性裝扮,他就仍然端坐著不動。
  那男人的聲音繼續從擴音器中傳出來:「鷹自己本身不來,我很失望。」
  不管對方是誰,人不露面,通過了通訊設備來講話,這一點,令得羅開十分不高興,他冷冷地道:「大概是他不想參加『查理的天使』的演出吧!」
  「查理的天使」是風行一時的電視片劇,劇中的查理,永不露面,只是通過擴音器來講話的。那男人立時發出了幾下笑聲:「小姐,你真幽默,如果鷹親自來了,我當然會出現!」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是不會現身的。羅開真有一股強烈的衝動,告訴他,自己就是亞洲之鷹,至少也好看看對方究一竟是何等樣的人物。
  但是他又忍住了這個衝動,因為一則,情況未明,二來,易容術並不是什麼人的專利品,人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本來面目徹底隱去的。
  就在這時,那兩個女郎已經把那只長方形的,紮著綢帶的箱於,吃力地搬了過來,放在離羅開相當近的地方,然後,又一起退了開去,用十分優美的姿勢站著,目不轉睛地打量著羅開,在他們的注視之下,羅開甚至感到有點不自在,因為如果他的化妝,被人揭穿了的話,傳了出去,將是天大的笑話,對他的名譽,有相當程度的打擊!
  他緩緩伸出手去,把手按在那豎放著的箱子上,那箱子大約有八十公分高,各三十公分寬、厚,是一個柱形的箱子。
  羅開的本事再大,自然無法藉手按在箱子上而知道箱中是什麼東西,他緩緩地道:「鷹囑咐我,要問送禮人幾個問題!」
  那男人的聲音道:「歡迎!歡迎!」
  羅開裝出想一想的神情:「鷹想知道,送禮人是什麼人?」
  那男人聲音答:「這是明知故問,在第一次的廣告中,他早就知道送禮人是誰了!」
  羅開表面上看來,不動聲色,心中在想:嗯,這等於承認了自己是浪子高達了!他沉聲道:「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素無來往的閣下,會突然和他聯絡,要送禮物給他?」
  那男人發出了一下歎息聲,聽來十分沉重,像是有著什麼極大的心事一樣,這又令得羅開呆了一呆,傳說中的浪子高達,本領高超,風流快活,似乎和這樣的歎息聲極難聯繫在一起!
  在歎息聲之後,接著是他的聲音:「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鷹只要看到了我的禮物,就會明白,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很難說的,有時,再習慣於獨立獨往的人,也會感到孤單的!」
  羅開仔細地聽著,可是一時之間,實在不明白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像是講這話的人,遭到了什麼重大的困難,想要求助!
《妖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