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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是一張輪椅!就是那種不能行走的殘廢者所坐的輪椅!
  那張輪椅,看來比普通的要大一點,但始終是一張輪椅。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個身形十分苗條,淺棕色的長髮飛揚的女子。由於輪椅的速度相當高,她的一頭秀髮飛拂著,有一小部份緊貼在她的臉上,所以她的臉孔,不是十分看得清楚。
  輪椅一下子就從小徑,衝到了公路之上,直向汽車駛了過來。
  那兩個女郎,顯然也被這種奇異的現象弄得呆了一呆,一起向輪椅望去。
  就在那一剎間,輪椅陡然停下,真是說停就停,幾乎連十分之一秒的間歇都沒有,輪椅才一停,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女子,像是一頭覷準了獵物的美洲豹一樣,騰空而起,直撲了過來!
  她的來勢是如此之快,相距又不遠,一下就撲到了那兩個女郎的身前,羅開可以肯定,那兩個女郎一定連發生了什麼事都沒有機會想!那撲上來的女子,雙手已經擊出,斜斜兩掌,分別擊中在那兩個女郎頭側的大動脈上,那兩個女郎連聲音都沒有出,身子一軟,就倒了下來。那女子直到這時,才以一種十分優美的姿態,落下地來,穩穩站著。從她剛才那種矯捷絕倫的身手看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絕不會需要輪椅的,可是她剛才卻又的確是坐著輪椅來的!
  有誰會用輪椅來作為交通工具呢?而且,這張輪椅看起來性能極佳,剛才衝向前來的速度,至少超過時速一百五十公里!而她出手擊人的手法,又如此乾淨俐落,要不是羅開因為麻醉劑的藥性,喉嚨幹得像火炙一樣,無法發出聲音來的話,他一定要大聲喝采了。
  看來這個女子的年紀並不大,她——
  羅開才想到這裡,心頭陡然震動了一下,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個傳奇人物,由於小兒痳痺症,小時候是在輪椅上渡過的。據說,她是中了南美洲獵頭族的一支毒箭之後,毒箭上毒藥的毒性,反倒令她的宿疾,得到了奇跡似的意外痊癒!
  這個女子……
  羅開只感到心頭有巨大的震動,因為這個女子有著非同小可的來歷,是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犯罪組織,即使是再窮凶極惡的罪犯,一聽到了她的名字就頭痛的一個傳奇人物!
  羅開寧願自己料錯了,因為他實在不願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和這個享盡了盛名的人見面。他,亞洲之鷹,究竟也不是泛泛之輩,可是這時他的處境,卻狼狽如斯,不但扮成了一個女人,而且還被兩個無名小卒,毛手毛腳地弄得處在半昏迷狀態之中,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他會成為笑柄!
  羅開再機智百出,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使不出辦法來,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看到那女子一落地,就一俯身,取起了那只盒子來。她的身形相當高,可是那一頭淺棕色的柔髮,卻長得驚人,泛著自然的大波浪紋,當她俯身之時,長髮碰到了地上。
  她一取了盒於在手,立時直起身子來,掠了掠頭髮,連看也不向那兩個女郎看一眼,卻向羅開望了過來!
  這時,羅開也可以看清她的臉容了,那是一個極其清秀的少女的臉,鼻子異樣地挺直,襯著大而烏黑的眼睛。她看來相當瘦,所以,當她只是站立著不動,長髮隨風飄拂之際,給人的印象,是十分文靜的,可是羅開剛才卻看她出過手,知道一頭豹子,未必會比這個少女更加敏捷。
  那少女看了羅開一眼之後,在她看來竭力裝著成熟,但卻又有著明顯稚氣的臉上,現出了幾分訝異的神色,逕自向羅開走了過來!
  羅開的心中暗歎了一聲,他真恨不得路上忽然有一個大洞,好讓他躲進去!
  可是,一直到那少女來到了他的身前,他還是只好躺在路上,無法動彈,那少女俯身,盯著他,訝異的神情,變為一種揶揄,向他笑了一下,羅開竭力想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回報,可是他整個臉部肌肉,都是麻木的,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那少女看了他一會,又直起身子來,搖著頭,用一種十分柔和動聽的聲音道:「你這種化妝,只好騙騙小孩子!」
  ◎ 兩個女郎的真正身份
  羅開的臉部肌肉,依然麻木,他也無法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發紅,他只感到慚愧,自己那麼精巧的化妝,那少女一竟然在半分鐘之內就識破了!那令得羅開苦笑,他想:浪子高達未曾和他正面相對,如果曾正面相對的話,以高達的機智,和他對女人的豐富經驗,是不是也一下子就可以拆穿他這個男扮女裝的把戲呢?
  那少女說完之後,就轉過身,向前走去,羅開用盡了氣力,想叫:「那盒子是我的!」
  可是他卻無法發出聲音來,那少女來到輪椅之前,坐下,控制著輪椅,一下子就駛入了小徑,不到一分鐘,就看不見了。
  羅開心中長歎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盡量令自己的呼吸,變得緩慢。漸漸地,他的腳趾尖和手指尖,當一雙豪乳彈跳出來之際,他看到在左乳上,那女郎有一個小小的刺青記號,只有指甲般大小,刺的是一個嘻笑的面具,和一個啼哭的面具,這種面具的造型,和常見的並無不同。
  羅開吸了一口氣,直了直身子,他不必再去看另一個女郎,就已經知道這兩個女郎是夏氏兄弟手下的人物了。
  夏氏兄弟,在羅開這樣身份的人看來,並不是什麼狠角色,不過是一個新崛起的犯罪集團的首腦,「業務」集中在販賣人口上面,阿拉伯酋長在大發石油財之餘,自然想享受一下各國美女,夏氏兄弟主持的集團,就提供了這種方便。他們自己大言不慚,用兩個面具作為他們的標誌,意思是得罪他們的人就要哭喪著臉,而順從他們的,就可以得到歡樂。
  羅開知道有這樣一個集團,也知道他們在販賣人口之際,也做點私運軍火的不法勾當,但是在羅開看來,那全是微不足道的事。
  這樣的角色,居然敢去向浪子高達下手,這真是出人意表的事,可能是他們自己知道地位不夠高,所以急於成名,找一個有名人物來挑戰一下?如果那場爆炸是由這兩個女郎製造的,浪子高達一時大意,死得實在太冤枉了!
《妖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