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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具塑像取出來之後,看來是那個有著鍾臉的人昂然站著,在接受著寶娥的崇拜。
  羅開盯著兩具塑像,安妮先打破沉默:「這兩個玩偶,意味著什麼?」
  「玩偶?」羅開重複了一遍:「我不認為那是玩偶,那是……那是……」
  「不是玩偶,是什麼?」安妮進一步追問。
  羅開的思緒十分亂,不是玩偶,是什麼呢?他也說不上來,他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如果要說的話,必須自他如何進入那個組織說起,說到如何認識寶娥,如何看到過一具活的鐘,而那具活的鐘,又像是一切的主宰為止。
  那個有著鐘面的玩偶,是不是正象徵著寶娥的主人?
  這一切,要說的話,實在太複雜了,羅開不由自主搖了搖頭,把視線從自盒中取出來的玩偶,移到了盒子上,在盒蓋上,附著一封信,信封上十分簡單,寫著:「給鷹。」下面並沒有署名,只是用十分簡單的線條,但是畫出一個十分生動的,看來一副毫不在乎,有點嘻皮笑臉的男子的全身,這是浪子高達的記號,十分有名。
  羅開又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立時道:「我只是打開了盒子的蓋子,並沒有動裡面的東西。」
  羅開吸了一口氣,伸手去取信,安妮又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小心一點,浪子高達並不是什麼人格高尚的人!是不是?」
  羅開歎了一聲:「小姐,這一點,你可能不是很明白,他聲名不好,我們也從未會見過面,但是我相信,他是一個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安妮冷冷地道:「所謂男人的第六感?」
  「可以這樣說,」羅開說著,已經取下了那封信來,並且打開,「女人也有第六感,而且往往比男人的第六感更靈敏!」
  安妮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羅開把信紙打了開來,立時攤在他和安妮的中間,那表示他願意和她分享任何秘密,不準備有任何隱瞞。
  安妮對於羅開這一行動,看來十分欣賞,她的視線也移向信紙,信是用法文寫的,看來浪子高達十分講究生活的情趣,信上的字體優美。看起來,還是用古式的鵝毛筆蘸著墨水寫成的。現代人已經絕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文字了,就像是沒有什麼人再用毛筆來寫信一樣。
  整封信,羅開和安妮大約花了不到五分鐘,就看完了,看完之後,兩人呆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在他們互望一眼之際,羅開注意到安妮的臉色,變得相當白。同時,他也感到自己的臉頰上,有點麻痺.想來臉色也不會好到什麼地方去。
  事實上,這封信在一開始,已經給羅開帶來了極度的震撼,因為它一開始,就提到了那個組織!
  ◎ 浪子與寶娥的相處
  以下就是那封信的內容:
  「鷹:
  我們互相聞名,但是沒有見過——是真的沒有見過嗎?當然不是,還記得那個組織嗎?你曾是其中的一員,是不是?而且在幾次會議之中,都有人誤以你是我,相信你還記得這種可笑的情形——是的,看到這裡,你一定已經知道,我也曾經在這個組之中。你沒有認出我,我認出了你,這並不是說我的能力比你強,而是有人肯定地告訴我,你在組織之中。如果你肯定地知道了我在組織之中,你只要稍加留意,一定可以在十多個人之中把我辨認出來的,是不是?
  「告訴我你在組織之中的,就是寶娥,現在,你看到的兩具玩偶,是寶娥給我的,那是在一種十分奇異的情形之下給我的,詳細的經過我不說了。你注意到這兩具玩偶的神態是何等生動嗎?寶娥和我,有一段時間,十分親密,我是一個浪子,而寶娥是這樣出色的一個美人,我們曾有一段十分快樂的光陰,那種快樂。足以令得一個再沒有人性的人,也激發出人性中隱藏的一面來,或許,這是我這個浪子對女人的特殊本領。有一天,她也感到極度的快樂之後,忽然對我說:『浪子,你在一個組織之中,你千方百計想擺脫這個組織,可是你做不到,是不是?告訴你,別再努力了,你無法做得到的,好多在組織控制下的人都在努力,譬如說亞洲之鷹,他盡力想擺脫控制,但是他做不到!』
  「朋友,你可以想像,身受組織控制的我,當時在聽了這樣的話之後,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之甚?但是我還是盡力維持著鎮定,用說笑的口吻說:『寶貝,聽起來,你像是組織的首腦一樣!』
  「寶娥伸了一個懶腰:『是的,我可以說是,但是真正的主宰,浪子,不是人,是神!』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神?我倒要見識見識,神是什麼樣子的!』
  「寶娥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又是在玉體橫陳的情形下,忽然現出了這樣的神情來,我立刻就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不尋常了,於是我繼續取笑,她在我繼續取笑了幾分鐘之後,一躍而起,離開了一會,然後就取來了那兩具玩偶。
  「玩偶的精巧程度,你一定已經欣賞到了,當時,她指著那個鐘,說:『這就是神,時間之神。時間是一切主宰,雖然它被解釋成一種抽像的觀念,但是地球上沒有任何一種現象,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可以擺脫時間的控制,在時間不斷的轉移之中,任何生命,都受著控制,從開始到結束!』」
  「當時我的回答是:『這算是什麼?一種新的宗教的教義!』」
  「寶娥說:『不是,時間之神,並不是抽像的,而是具體的,它使我相信了它的存在,組織是由它在控制的,而我是它選中的得力助手!』」
  「這實在是很駭人聽聞,而且難以想像的,是不是?當時,我不可控制地感到了一股寒意,一種妖異莫名的感覺侵襲著我,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大聲講著話:『你在胡說些什麼,這不過是一個玩偶,一種擺設,一具設計別具心思的鍾!』」
  「我一面在說著,一面用力把這具玩偶,向牆上摔去,我想一定可以把它摔成粉碎,但是它卻絲毫無損,寶娥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看,你不能損害時間大神的造像的!你不能,我也有一具造像,也是時間大神賜給我的!』」她說著,又取出了自己的塑像來。
  「這兩具塑像,我曾用各種方法,檢驗過它們的質地,但是卻沒有結果——它們不知道是什麼質地製成的?怪不怪!兩具妖異的玩偶,據稱是時間之神為了表示祂的存在而製造的!」
  「像這種怪異的事,我知道有一位先生和他的夫人,十分有興趣,會鍥而不捨地追尋結果。你一定知道我指的是誰,是的,可是那位衛斯理先生和他的夫人白素,實在太忙,我用了許多方法想和他們接觸,未能成功。我也曾想到過和著名的女黑俠木蘭花聯絡,雖然我知道她私下對我的評語,不是怎麼好。可是一件事發生了,使我改變了主意,和你聯絡。」
  「這件事,是寶娥給我的一個訊息。」
《妖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