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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達仍然不出聲,可是臉上卻現出了一種近乎哀憫的神色來,那令得羅開十分惱怒:「我說的是事實,你以為我是在替她辯護?」
  高達作了一個手勢:「我要說的也是事實,雖然我是一直不願意說的,你愛她,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羅開悶哼了一聲:「別說這種廢話,只要有事實,我不願相信,也得相信!」
  高達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在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注意我的行動之後,我展開反擊,知道了留意我的是那個情報機構,也查明了主事人是烈性炸藥——」
  羅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頭:「這,我已經有了我的解釋!」
  高達緩緩搖著頭:「你聽我說下去,在我知道了事情和烈性炸藥有關之後,我就反跟蹤——當然,我有許多得力的手下,其中有一、兩個,是一流的跟蹤專家--」
  羅開這時,又發出了一下不滿的悶哼聲,令得高達的話,頓了一頓。但高達像是胸有成竹一樣,心平氣和,繼續道:「當然,所謂一流專家,跟蹤的本領,與你、我是不能相比的!」
  羅開悶哼:「這正是我的意思,就算像我親自跟蹤,想要不被黛娜覺察,也是十分困難的事!」
  高達有點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鷹,聽我說下去好不好?」
  羅開半轉過頭去,顯得他對高達的話,十分反感。黛娜是受時間大神控制的?和已死的寶娥一樣?神秘的時間大神,將會通過黛娜和她服務的機構,做出一連串對地球不利的事情來?
  這一切,對深愛著黛娜,願意放棄一切,和黛娜去過隱居生活的羅開來說,都是全然不能接受的事!
  高達的語氣仍然很平和:「在跟蹤的過程之中,我的一個手下,拍攝到了一個過程,時間是兩個月之前,請注意,那是我刊登廣告找尋你之前。」
  羅開震動了一下,兩個月之前,那時,他在那裡?他沉著地問:「請說出精確的日子!」
  高達說了一個日子,羅開略為想了一下,那是他和黛娜在黃石公園渡過了畢生難忘的愉快假期之後的半個月,他已經離開了美國,黛娜留在她的工作崗位上……羅開一想到這裡,斷然揮了一下手:「你不必說下去了,如果你在那時就開始跟蹤她,就應該知道,她曾和我一起在黃石公園渡過愉快的假期!」
  高達眨著眼:「誰說我不知道?」
  羅開的身子又震動了一下,盯著高達,高達一翻手,像是魔術師在玩弄魔術一樣,手上突然多了一具微型錄音機。這種快速的手法,在羅開,亞洲之鷹的眼中,自然不算得什麼,所以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可是緊接著,當高達接下了微型錄音機中的一個掣鈕之後,羅開卻像是遭到電殛一樣,彈跳了起來!
  錄音機中,清晰地傳出了他的聲音:「讓我們變回普通人!」然後,又是黛娜的聲音:「不可能,蝴蝶不能變回毛蟲……」
  高達又按下了停止掣,用一種抱歉的神情,望著羅開,羅開的臉色,極其難看,高達攤了攤手:「對不起,鷹,我手下說那個男人是你,可是我不相信,我還罵我的手下,說如果是亞洲之鷹,你們這些人的腦袋早就被踏扁了。可是,別責怪自己,我一直說,男人要保持清醒,最大的要訣是別談戀愛,一旦被愛神纏上了,就會變得盲目、無能!」
  羅開其實並沒有十分聽清楚高達的那番話,他耳際只是一陣嗡嗡作響,他竭力想記起當時遇到了一些什麼樣的可疑人物,以他的機警來說,是應該可以留意到的。但是這時,他回想起來,卻什麼也記不起,在記憶之中的,只是黛娜,黛娜的一顰一笑,黛娜的嬌嗔淺怒,黛娜晶瑩的身體,黛娜的一切……正如高達所說,在戀愛中的男人,是盲目的!
  羅開嚥下了一口口水,神情苦澀,喃喃地道:「是,你的手下很成功。」
  高達的聲音十分誠懇:「我是一個沒有愛情,只知玩樂的浪子,所以我很不明白一個在戀愛中的人的心理,但是我認為,不論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人總是不能否認事實的!」
  羅開挺了挺胸,他臉上那種堅強的線條,眼中那種接近嚴峻的眼神,又回復了原狀,顯然在那一剎間,他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打擊。
  人總是有脆弱的一面的,連亞洲之鷹也不能例外,像浪子高達,難道沒有脆弱的一面嗎?當然也有,只要是人,就有。而像亞洲之鷹那樣,難能可貴的是,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由脆弱回復堅強,堅強到可以接受任何打擊!
  羅開的聲音也變回堅定:「拍攝到什麼?」
  高達身邊的小道具真多,他又取出了一隻看來像煙盒大小的東西來,打開,那是一具微型放映機,銀幕只有三十五厘米,他把放映機放在幾上:「你可以自己看。」羅開鎮定地微笑了一下:「一起看,或許我需要你的解釋。」高達點頭:「好,一起研究一下,事實上,我對於這一段紀錄,也還有不明白之處。」高達說著,按了掣鈕,一陣輕微的聲響過後,灰白色的銀幕上,出現了形象,先是一片黑暗,接著,有了一點光亮,但還是十分暗,幾乎什麼也看不到,只是模糊一片。
《妖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