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腦掃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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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席爾瓦加納低著頭望著這對母女,眼中無言地乞求寬恕。我才跟瑪蕾奴說過這並不是個十分繁忙的工作後,立刻就接到動力供應系統出了些小麻煩的通知,因此我必須要將這次會談延後幾個小時。無論如何,那個問題應該已經解決,而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你們是否肯原諒我?
  當然,席爾瓦,尤金妮亞茵席格那說道。她明顯地感到不安。雖然,我不敢說這三天來過得很輕鬆。我覺得待在這兒的每一小時,都在增加瑪蕾奴的危險。
  瑪蕾奴說道,我一點都不怕艾利斯羅,席爾瓦叔叔。
  茵席格那說道,而且就算在羅特上,我想皮特也無法對我們做什麼。他知道這點,否則他也不會將我們送到這兒來。
  加納說道,至於我會嘗試扮演一個誠實的經紀人,並讓你們兩人都能夠滿意的角色。無論皮特可以公開地做或者不能公開地做什麼,他總是有很多間接的方式,所以那反而是更危險的情況,尤金妮亞,由於你對艾利斯羅的恐懼,低估了皮特的決心與聰明。就這麼說好了,如果你們就這樣地回到羅特,你們將違反他的緊急處份決定而遭到拘禁,或者流放到新羅特,或者再將你們送回這裡。
  關於艾利斯羅,我們也不敢低估瘟疫的危險性,即使早期強烈的病例好像已經消聲匿跡。我跟你一樣反對讓瑪蕾奴冒險,尤金妮亞。
  而瑪蕾奴卻是惱火地低聲說著,一點危險都沒有。
  茵席格那說道,席爾瓦,我想不應該在瑪蕾奴面前討論這些東西。
  你錯了。我是要在她面前討論。我猜想她應該比你或我,都還要清楚她要怎麼做。她是她自己心靈的守護者,而我們的工作是盡量不去干涉地帶領她。
  茵席格那在喉部咕噥了幾聲,但加納卻是堅定地繼續說道,因為我想要她加入討論。我要她的觀點。
  茵席格那說道,但是你早就知道她的觀點了。她想要到外面去,而你竟然說我們必須讓她做想做的事,因為她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沒有人提到魔力,也沒有人說出這種類似的話。我只是建議我們做個實驗,以我們所有的防範措施。
  以什麼方式?
  首先,我想要做個大腦掃瞄。他面向瑪蕾奴。你能夠瞭解嗎,瑪蕾奴,這些措施是必要的?你有任何反對的意見嗎?
  瑪蕾奴輕皺眉頭。我已經做過了。每個人都做過大腦掃瞄。在開始上學之前都要做大腦掃瞄。還有在每次完成醫療檢查後
  我知道,加納溫和地說道。我在這三天裡也沒有浪費時間。在這裡,他的手伸到書桌左側的一堆電腦板上有你曾做過的所有大腦掃瞄的資料。
  不過你沒有說出一切事實,席爾瓦叔叔,瑪蕾奴平靜地說道。
  啊,茵席格那帶點勝利的語氣說道。他隱瞞了什麼事,瑪蕾奴?
  他對我有一點點緊張。他並不是完全相信我很安全。他自已也不確定。
  加納說道,這怎麼可能,瑪蕾奴?我對你的安全完全肯定。
  不過瑪蕾奴彷彿突然頓悟地說道,我想這也就是你為什麼等了三天的時間,席爾瓦叔叔。你要向自已證明你的肯定,好讓我看不出你心中的不確定。但那沒有用。我還是看得出來。
  加納說道,如果這種心境都顯現得出來,瑪蕾奴,那麼就只是因為我太重視你,以致於發現那些令人不快的細微危險。
  茵席格那憤怒地說道,如果你發現那些令人不快的細微危險,那你認為我會怎麼想,身為一個母親?因為你的不確定,你就要求大腦掃瞄,違反瑪蕾奴的醫療隱私?
  我必須要找出來。而我也如此做了。但那些是不充足的。
  在哪方面不充足?
  在圓頂觀測站的早期,當那瘟疫一次又一次地侵襲,我們所想到的一點就是發展一種更精密的大腦掃瞄器,以及更有效率來解譯資料的計算機程式。這種技術從來未轉移給羅特。皮特對於隱藏瘟疫的誇張態度,讓他拒絕突然改進羅特上的大腦掃瞄器。因為那可能會引起某些謠言。真是荒謬,不過就這點,就跟其它許多事情一樣,表現出皮特的行事作風。因此,瑪蕾奴,你從來沒有接受過適當的大腦掃瞄,而現在我要你接受我們的設備。
  瑪蕾奴向後退縮,不要。
  茵席格那的臉上露出希望的神色。為什麼不要呢,瑪蕾奴?
  因為當席爾瓦叔叔這麼說的時候,他更是不確定了。
  加納說道,不,不是這樣!他舉起一支手臂阻止他自己的話,然後無力地放下。我是何苦呢?親受的瑪蕾奴,如果我突然地顯出憂心的神情,那是因為我們需要盡可能地獲得掃瞄的各項細節資料,好做為心智正常的標準。然後,如果當你曝曬在艾利斯羅下,並受到任何一點點的心智扭曲,大腦掃瞄就可以偵測出來,即使沒有人觀察到或詢問出來之前。至於,當我剛剛提到大腦掃瞄的細節時,我想到的確有可能測到其它平時無法偵測的心靈改變,那突如其來的自發性念頭。這就是你所看到的。來吧,瑪蕾奴,你能看出多少不確定性?
  瑪蕾奴說道,不多,但還是存在。問題是,我只能分辨出你的不確定。我無法說出那是為什麼。或許這種特殊的大腦掃瞄是危險的。
  怎麼可能?它已經用了瑪蕾奴,你知道艾利斯羅不會傷害你。你難道無法知道大腦掃瞄不會傷害你嗎?
  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它會傷害你嗎?
  停頓一會兒之後,瑪蕾奴很不情願地說道,不知道。
  那麼你怎麼能夠對艾利斯羅肯定,而對大腦掃瞄無法肯定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艾利斯羅不會傷害我,不過我不知道大腦掃瞄會不會。
  加納的臉上露出微笑。並不需具有特別的能力,就可以看出他的心裡總算放鬆了下來。
  瑪蕾奴說道,為什麼這會讓你感到高興,席爾瓦叔叔?
  加納說道,因為如果你靠著你的直覺而胡說出於希望,或者出於浪漫情懷,還是其它任何自我欺騙那麼你就會套用到一切事情上。但是你沒有。你做了選擇。有些事情你知道,而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讓我比較傾向於相信你所說的,有關艾利斯羅不會傷害你的這回事,而我也不再擔心大腦掃瞄會顯出什麼干擾資訊了。
  瑪蕾奴面向她的母親。他說的對,媽媽。他覺得好多了,而我也是一樣。這一切都那麼明顯。你也看出來了嗎?
  不管我是否看出來,茵席格那說道。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比較好。
  噢,媽媽,瑪蕾奴抱怨道。然後,她高聲地對加納說道,我接受掃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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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都不令人驚訝,席爾瓦加納低聲地說道。
  他看著錯縱複雜的電腦圖形,具有萬朵花蕾的圖樣,他們慢慢地轉變圖上的虛擬顏色。尤金妮亞在他的身旁,仔細地盯著,不過卻一點都看不懂。
  什麼東西不令人驚訝,席爾瓦?她問道。
  我沒有辦法很適當地告訴你,因為我也不清楚他們的專用術語。如果由我們這兒的權威,瑞內道比森(RanayDAubisson)來解釋,無論是你或我都聽不懂。不管怎樣,她向我指出
  這看起來像是蝸牛殼。
  是由於顏色的關係讓它顯示出來。瑞內說過,那代表著複雜程度的量測值,更甚於物理型式的直接表現。這一部分是不規則的。我們在一般的大腦中沒有發現過。
  茵席格那的嘴唇顫動。你是說她已經受到感染了?
  不,當然不是。我說不規則,並不是說異常。我不需要用專業科學家的口吻來解釋。你必須承認瑪蕾奴和別人不同。在某些方面,我很高興這蝸牛殼在那兒。如果她的大腦完全如典型的一般規則,我們反倒要問為什麼這樣;她那出色的洞察能力到底從何而來。是她很聰明地假裝,還是說我們都是傻瓜?
  但是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某種、某種東西
  疾病?那怎麼可能?我們從她的嬰兒時期開始,收集了所有的大腦掃瞄資料。這種不規則一直都在那兒。
  我從來沒接到這類報告。也從來沒有人提起過。
  當然沒有。那種早期的大腦掃瞄,是十分原始的方式,並且無法顯示出來,至少顯示不出我們眼前的這種圖像。但是,一當我們擁有這種合適的掃瞄設備,我們就可以清楚地看出細節,我們可以回溯那些早期的資料並重新繪出。瑞內一直都在做這種工作。我告訴你,尤金妮亞,這種先進的大腦掃瞄技術應該成為羅特的標準。皮特對這方面的抑制,是他最愚蠢的行動之一。當然,這開銷挺大的。
  我會付錢的,茵席格那低聲說道。
  別傻了。我會從圓頂觀測站的預算中撥出來的。畢竟,這對於我們解決瘟疫謎題可能相當具有幫助。至少,在我受到質詢時會這樣地宣稱。那麼,你已經看到了。瑪蕾奴的大腦已經用更詳細的程度記錄下來。要是她受到一點輕微的感染,那將會在螢幕上顯示出來的。
  你不知道那有多麼令人恐懼,茵席格那說道。
  我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知道的。不過既然她如此具有信心,使我不得不和她站在一起。我相信她那種堅實的安全感背後必定有所涵意。
  怎麼可能?
  加納指著圖上的蝸牛殼。你沒有這一部分,而我也沒有,所以我們都沒有能力分析她如何得到安全感。不過既然她擁有,因此我們必須要讓她到地表去。
  我們為什麼要拿她做冒險?你能夠向我解釋為什麼要拿她來冒險?
  兩個原因。第一,她心意堅決,而我有種感覺,她會得到她所想要追求的,只是時間的遲早罷了。因此,我們只能保持和她一樣的快樂情緒,並且讓她出去,因為我們無法永久阻止她的期望。第二,非常有可能,我無法明顯地解釋,無論是多麼細微的東西,那也將具有代價,以顯示出關於瘟疫的情報。
  不要用我女兒的心智做為代價。
  不會如此。針對這一點,即使我相信瑪蕾奴,並且相信她不會有危險,我會為了你而減少它的效應。首先,我們不會一下子就讓她到地表上。比如說,我會帶她飛行艾利斯羅的上空。她會見到湖泊和平原,山丘,峽谷。我們還可能直飛到海岸邊緣。這一切都具有野性之美。我自己曾看過一次,不過那些都是不毛之地。那兒她見不到任何生物,僅在水裡有原核生物,當然,那是看不到的。很有可能在這千篇一律的貧瘠當中,會令她倒盡胃口,而她也因而失去到外頭的興趣。
  無論如何,如果她還是堅持想要出去,以自己的腳踏上艾利斯羅的土壤,我們會要求她一定得穿上E服裝。
  什麼是E服裝?
  艾利斯羅服裝,那是我們的簡稱。就像是太空服,只不過它無法在真空中維持空氣罷了。那是種塑膠與纖維的合成緻密材質,重量輕到不會妨礙正常活動。頭罩具有阻擋紅外線的功能,而整體上有空氣供應與氣體循環系統。總而言之,一個穿著E服裝的人不會直接與艾利斯羅的環境接觸。我們所需要的,是一個和她共同經歷這場冒險的人。
  誰?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加納笑道。我想我能提供一個合適的人。你對艾利斯羅一無所知,而且你害怕艾利斯羅。我也不敢讓你出去。你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你?茵席格那張口盯著他。
  有何不可?在這兒沒有人比我更瞭解艾利斯羅,而且如果瑪蕾奴對瘟疫免疫,我也是。在艾利斯羅上的十年當中,我一點也沒有受到感染。更重要的,我會駕駛飛機,這意思是說我們不需要多一個駕駛員。並且,如果我陪她一起去,我將可以好好地看住她。要是她一有任何異狀,無論多麼細微,我會跑得比光速還快,將她帶回圓頂觀測站,做一次大腦掃瞄。
  到那個時候就已經太遲了。
  不。不盡然如此。你不應該將瘟疫看做是有或沒有的兩種狀態。曾經有過一些十分輕微的病例,受到感染的人還是可以過正常的生活。她不會有事的。我十分肯定。
  茵席格那坐在她的椅子上沉默著,好像無力再予辯駁。
  加納感情衝動地將手臂環繞著她。別這樣,尤金妮亞,將這件事情忘記一個星期。我保證她至少一個星期內不會想要再出去,如果我能夠在空中向她展示艾利斯羅,就可以削弱她的心意。而且在飛行當中她會被關在飛機裡,那會跟在這裡一樣的安全。至於現在,我要告訴你,你是個天文學家,不是嗎?
  她無力地看著他,說道,你知道我是。
  那麼你就從來沒有看過星星。天文學家都是如此。他們只看他們的儀器。現在圓頂觀測站的外頭已經是黑夜,所以我們就到了望甲板去看看吧。今晚的天氣晴朗,沒有任何事比起觀星更能使人心情平靜了。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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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真的。天文學家並不直接看星星。沒有那種必要。一個天文學家只需要對望遠鏡,照相設備下指令,然後透過電腦設定光譜儀,接下來的一切,就依照事先程式好的流程進行。
  當設備停擺,分析與圖像模擬失敗,天文學家只是提了些問題,然後研究問題的解答。也就因此,他們不需要真正地看星星。
  不過,她心裡想著,怎麼會有人呆呆地看著星星?如果他又剛好是個天文學家呢?光想想就會令人感到不舒服。還有工作要做,有問題需要發掘,困擾必須解決,最後,他一定要回到他的工作室裡並使儀器正常地運作,然後讀讀小說或觀看全像節目來解脫緊繃的心情。
  席爾瓦加納到他的辦公室,在離開前檢查有無遺漏了什麼東西的時候,她對著席爾瓦加納如此抱怨。(他一直都是個散亂的人,茵席格那從年輕時代就知道。想到這兒就不由得令她惱火,不過或許她也應該羨慕這點。她心想,席爾瓦有許多特質,而在另一方面,克萊爾卻是)
  她毫不留情地將思緒從回憶中拉回。
  加納說道,事實上,我自己也不常使用了望甲板。因為總是有些事情要做。而當我上去時,每次都發現我只有一個人。如果有人陪伴的話會比較快活些。來吧!
  他帶她到了升降梯。這是茵席格那第一次來到圓頂站的升降梯,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羅特。除了她感受不到變動的虛擬重力吸引,而且也沒有將她輕輕拋向一旁內壁的柯氏力效應,如同在羅特上的那般。
  我們到了,加納伸手示意要茵席格那步出升降梯。她好奇地照著做,走進了寬廣空曠的空間,然後猛然地向後退縮。她說道,我們曝露在外嗎?
  曝露?加納不解地問道。噢,你是指,我們處在艾利斯羅的開放大氣當中嗎?不不。不要害怕。我們罩在一個封閉的,鑽石塗布的半球玻璃內,而在玻璃表面一點刮痕都沒有。當然,隕石有可能會將它打碎,不過艾利斯羅的天空幾乎是沒有隕石的。我們在羅特上也有這種玻璃,你知道的,但是,他的語氣中露出了驕傲的聲調,沒有這樣的品質,也有沒有樣的尺寸。
  他們在這兒對你不錯,茵席格那說道,伸手輕輕觸摸玻璃並確認了它的存在。
  他們應該多派些人下來。他看著玻璃外的氣泡,當然,這兒偶爾會下雨。一當天空晴朗,這些水珠就立刻乾涸。有些殘留下來的,到了白天,它們就有種特殊的清潔功效,能夠清洗這些氣泡。坐下來,尤金妮亞。
  茵席格那坐在一張傾斜的柔軟舒適座椅上,發現她自己正向上望去。她可以聽到在另一張椅子上有人坐下來的聲音。然後,一盞恰好僅可令人視物的小夜燈亮起,座椅旁浮出一張小桌子。在這個無人居住世界的黑暗之中,無雲的天空宛如一張黑色的絨布,其上燒著點點火光。
  茵席格那屏著氣息。她早就知道天空是這般的景象。她在表單上與星圖上見過,以及在模擬影像與感光照片上。除了未曾親眼直接見過外,在各個方面都是那樣地熟悉。她覺得自己並不如往常一樣,挑出一個感興趣的天體,發現某些困惑的議題,然後將它轉換成一件需要解決的工作。她並非望著任何一個特定物體,只是看著整體的景象。
  她心想,在朦朧的史前時代,人們就是在研究整體的星象,而非研究星體本身,於是才產生了像星座之類的古老學問,而那也正是天文學的開端。
  加納說得對。平靜,如同一張細緻的蜘蛛網,將她輕柔地包住。
  過了一會兒,她幾乎舒服地感到睡意,謝謝你,加納。
  為什麼?
  為了你願意與瑪蕾奴一起去。為了你願意為我女兒冒險。
  我並不是在冒險。我們兩人都不會有事的。此外,我對她擁有一種一種身為父親的感覺。畢竟,尤金妮亞,我們一起走過那麼長的時日,你和我,而我想我總是這麼想我對你相當地重視。
  我知道,尤金妮亞說道,心裡激起一些罪惡感。她一直都知道加納的心意,他永遠不會隱瞞。她一直都十分感動,直到遇見了克萊爾。
  她說道,如果我曾經傷害了你的感情,席爾瓦,我真的十分抱歉。
  沒有必要,加納輕聲地說道,隨後,這股平靜逐漸地加深,茵席格那希望不要有任何人來打破這股寧靜的咒語。
  然後加納說道,關於為何人們不常到這了望甲板上來,我有個理論。在羅特上也是一樣。你有沒有注意到羅特的了望甲板,也同樣很少人在使用?
  瑪蕾奴很喜歡到那兒去,茵席格那說道。她告訴我她經常一個人在那兒。在最近這一兩年中,她說她喜歡看著艾利斯羅。我早該注意聽出她所說的
  瑪蕾奴非常特別。我想,那個就是讓人們不願來到這兒的原因。
  是什麼?茵席格那問道。
  就是那個,加納說道。他伸手指著天空中的一點,不過房間內的暗淡光線,無法讓她看出他的指頭指向何處。就是那顆亮星;天空中最亮的一顆。
  你是指太陽我們的太陽太陽系的那個太陽。
  是的。那個礙眼的星體。除了它以外,天空的景象幾乎都跟從地球所看到的沒什麼兩樣。半人馬星不夠清楚,而天狼星的位置只移動了一些,但我們也不會特別注意到這點。除開這些,你現在所看到的天空,與五千年前蘇美爾人所看到的一模一樣。除了太陽之外。
  所以你認為由於太陽出現在那兒,使得人們不喜歡到這了望甲板上來?
  是的,或者不是出於意識,但我想這種景象會讓他們感到不自在。因為這會讓人想到太陽是那樣的遙遠,在遠不可及的地方,屬於那不同宇宙的一部分。然而它還是存在空中,明亮得引起人們的注意,並在心裡激起自己曾拋棄它的一種罪惡感。
  不過為什麼我們的年輕人和小孩不到了望甲板去?他們對太陽和太陽系所知不多。
  我們所有人都在做負面教材。當我們都過世後,當所有在羅特上的人都與太陽系沒有關連時,我想天空會重新屬於羅特人的,而這個地方將會相當地擁擠
  要是還存在的話。
  你認為到時候這個地方不會存在?
  我們無法預見未來,尤金妮亞。
  我們似乎在漸行漸遠了。
  沒錯,不過我擔心那顆亮星,那個天空中最礙眼的東西。
  我們的老太陽。它又能怎麼樣?它無法來到我們這裡。
  當然它可以。加納盯著西方天空中的亮星。我們丟下的那些在地球與殖民地上的人,最後一定會發現涅米西斯。或許他們已經發現了。或許他們在我們剛走之後,就已經開發出超空間輔助推進。我們的消失必定對他們造成相當大的刺激。
  我們已經離開了十四年。他們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這兒?
  可能他們想到二光年的飛行就退卻了。他們知道羅特做過嘗試,但他們不知道我們成功了。他們可能認為我們的殘骸散佈在太陽與涅米西斯間的太空中。
  我們勇敢地嘗試。
  這個當然。你有沒有想過,要不是皮特的話羅特會做這種嘗試嗎?是皮特鼓動我們所有人,而我懷疑在其它殖民地或是地球上會有另外一個皮特。你知道我不喜歡皮特。我不同意他的辦事方法,他的冷血無情,並且為了想毀掉一個像瑪蕾奴的女孩而將她送來這裡,然而我們就結果而論,他可能會在歷史上會是個偉人。
  一個強大的領導人,茵席格那說道。你才是個偉人,席爾瓦。這兩者完全不同。
  接著是一段沉靜,之後加納說道,我一直在等著他們追過來。這是我最大的恐懼,當我見到這顆礙眼的星星時,這種恐懼更為加強。我們離開太陽系已經十四年了。他們在這十四年內做了什麼?你有沒有想過,尤金妮亞?
  從來沒有,茵席格那半睡半醒地回答。我的憂慮都是眼前的。
《復仇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