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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尼諾的人是安東尼奧,但關於這件事情,他並沒有對自己的老闆透露半個字。米凱萊問他有沒有找到薩拉托雷的兒子時,他說找到了。當米凱萊焦急地問,順著這個線索,有沒有找到莉拉,他說沒有。米凱萊問他有沒有莉拉的消息,他說莉拉還沒有找到,唯一一個可以絕對確認的事情是:薩拉托雷的兒子和卡拉奇太太之間絕對沒有任何瓜葛。

當然,他在說謊,其實他很快就找到了尼諾和莉拉,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找到的。有一天晚上,他要和那些共產黨打架,那是他的工作,他讓幾個人掛了彩,他沒有繼續再打,他看到莉拉和尼諾兩個人走開了,就跟了上去。他發現了他們住的地方,他明白他們現在生活在一起。在接下來的幾天,他搞清楚了他們在做什麼,他們的生活。看到他們時,他感覺到很嫉妒,同時也很欣賞。他欣賞莉拉,他想她怎麼可能離開她家——一套非常漂亮的房子,離開她的丈夫、肉食店、汽車、鞋子、索拉拉兄弟,跟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學生在一起,而且住在一個比他們的城區還破的地方?這個姑娘到底怎麼了!勇氣?瘋狂?同時,他對尼諾的嫉妒一點點在加強,那個又乾又瘦的傢伙,簡直就是坨狗屎,但萊農喜歡他,莉拉也喜歡他,這讓他覺得很痛苦。薩拉托雷的兒子到底有什麼?他有什麼好?他整日整夜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他鑽到了這個牛角尖裡出不來了,以至於他的病又犯了,尤其是手的毛病,現在他不停地把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好像在祈禱。最後,他決定要解放莉拉,儘管在那個時候她並不想被解放,但是他想一件事情是好是壞,人們都需要時間來瞭解,幫助他們,就意味著在他們生命中的某一個時刻,幫他們做一件他們做不到的事情。米凱萊·索拉拉並沒有讓他去打薩拉托雷的兒子,情況正是如此:他沒有告訴米凱萊事情的核心部分,他沒有理由做這些。打尼諾一頓,那是他自己的決定,他用了一段時間做決定,因為他想讓尼諾離開莉拉,把她丟棄的東西再歸還給她。她放棄之前的生活,這是他無法理解的事情。他打了尼諾,是為瞭解恨,因為他很討厭尼諾——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白臉,弱不禁風的竹竿身材,竟然讓我們兩個姑娘過去和現在對他都那麼傾心。

至於我呢,我必須承認,多年之後他跟我講起這件事情時,我覺得自己很瞭解安東尼奧的想法。我的心軟了,我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安慰他,對他曾經的強烈反應表示理解。他臉紅了,有些語無倫次,他說他不想讓我覺得他是一個畜生:「後來,我把他拽了起來,他暈乎乎的,我陪他到了一個藥店,我把他丟在藥店門口,然後回到了城區,我和帕斯卡萊、恩佐說了這件事情。」

他們倆不再拿他當朋友,很不情願和他見面,尤其是帕斯卡萊,儘管帕斯卡萊和安東尼奧的妹妹訂婚了,要做他的妹夫。但安東尼奧已經不在乎他們的態度,他把自己賣給了索拉拉兄弟,他假裝什麼事兒也沒有,他假裝他們的敵意只是一種不悅,並沒有危及他們的友情。他沒有說尼諾的事情,他只是說他找到了莉拉,現在她需要幫助。

「我們要幫她做什麼?」帕斯卡萊用一種惱怒的語氣說。

「幫助她回到家裡:她沒去找萊農,她現在住在弗萊格雷區一個很破的地方。」

「她一個人住嗎?」

「是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我沒有跟她說話。」

「為什麼?」

「是米凱萊·索拉拉讓我找的她。」

「你就是坨狗屎,法西斯!」

「我誰都不是,我只是完成了一項工作。」

「很好,你現在想讓我們做什麼?」

「我沒有告訴米凱萊,我找到她了。」

「然後呢?」

「我不想失去我的工作,我要掙錢。假如米凱萊知道我跟他撒謊了,他會解雇我。你們去找她,把她帶回家。」

帕斯卡萊又一次罵了他,罵得很難聽,但在這種情況下,安東尼奧沒有反駁。他未來的妹夫帕斯卡萊說,莉拉離開她丈夫和所有的一切,她最終也離開了索拉拉鞋店,是因為她發現嫁給斯特凡諾是一場錯誤,她做得對,當然他不會去把她接回來。這時候,安東尼奧有些激動。

「你想把她獨自一個人撇在弗萊格雷區?」安東尼奧有些不安地問,「一個人,而且沒有錢?」

「為什麼,我們是有錢人嗎?莉娜是大人了,她知道怎麼生活。她做了這個選擇,總是有自己的原因,我們就別打擾她了。」

「每次我們需要幫助時,她總是會出手幫忙的。」

提到了莉拉給大家的錢,還有幫助,帕斯卡萊有些臉紅。他嘀咕了幾句關於富人和窮人,還有城區內外的女性處境的一些話。他說要掏錢的話,他願意出一些。但是恩佐——他一直默不作聲,他用一個不耐煩的手勢打斷了帕斯卡萊的話,然後問安東尼奧:

「你把地址給我,我去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新名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