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猜得對誰的秘密

宋中元有一個秘密。

阮寧近日才發現。

她偶爾打掃衛生時發現,他床頭有一個方方正正的鐵匣子。匣子樣式老舊,已經生了銹,盒面畫著老派的大臉盤子歐洲女星碧姬。扣著的鎖倒像是換過的,老的許是壞了或者不靈便了,才被他換成了新的。

宋中元臥室的佈局異常整潔,只有一張書桌一張床,一個老式的咖啡機帶著微微的咖啡豆焦香,一盞樸素的檯燈掛在床頭,而床緊緊貼著窗,她房間內沒有桌。

這人衣食住行都十分簡陋,毫無慾望,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他沒有喜怒,沒有情緒的起伏,甚至比當年的俞遲還要安靜幾分。

鐵匣子的方向靠近他身體的右側,想必是他重要之物,才貼身保存。

搖鈐在左側。

阮寧好奇地晃了晃鐵匣子,裡面極重,且似乎佔據了匣子全部的空間,沒有一絲晃蕩聲。

宋中元正巧回家,抱了一台機器,阮寧剛好被抓包。

她尷尬地抱著盒子,宋中元冰冷道:「放下。」

阮寧放下盒子,抱頭鼠竄。

他說:「過來。」

阮寧抱著肚子,顫巍巍:「媳婦兒,打老公的不是好女人。」

宋中元面無表情,當然,他一臉鬍子,有表情也看不出來。

他說:「伸出手指。」

阮寧伸出小指,狐疑地瞅著他,隨時準備拔腿。

宋中元打開儀器,拿起針樣的裝置,在她小指上微微刺,電子儀光盤的數據不停調整,不一會兒,固定。上面顯示「7.5」

宋中元訝異:「你今天吃了什麼?」

阮寧轉著眼珠子回憶:「晚上倆糖包子、兩碗百合甜湯,中午一碗蒸排骨、一碗米飯。」

他說:「血糖正常高值,有些危險。以後每晚都要再測一測血糖。若是愛吃甜的香的,也不必全部禁了,少吃些,揀有營養的。之後每天食譜我來定,請人做了給你送家來,天漸漸熱了,提防胃口不好。」

阮寧連連擺手:「媳婦兒不必費心。我從小到大,就沒有胃口不好的時候。」

她對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喊媳婦兒,雖滑稽,倒也有趣。宋中元的脾氣她摸透了幾分,瞧著是個嚴厲古板的人,可事實上,她不停試探他的底線,往下蹦一蹦,卻總蹦不到底。

她曾偷偷問小武:「團座他老人家這樣超級好的老好人,在軍隊不會被欺負嗎?」

小武「哎喲」一聲,發微信的手一抖,他說:「說這話的也就只有你還活著了。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兩年前他帶隊到邊界線,境外不法分子入境時,團座帶人埋伏,誰知來敵人數超出預測,血戰半個鐘頭,我方陸續有戰士受傷,團座不耐煩了,單槍匹馬,在掩護下抓住對方的頭目,一把手槍摁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這人叫囂著不肯投降,說團座不敢殺他,團座卻瞬間扣動了扳機。」

阮寧一個激靈:「他殺了人?」

小武說:「他對著頭目的左右兩腿膝蓋骨處各打了一槍。團座他老人家說,你料定和平年代,當兵的不敢殺人,偵察團大有辦法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阮寧打這兒開始,瞧見宋中元都戰戰兢兢的,他皺皺眉,她都覺得自已是不是又淘氣狠了。惹了他了,兩條腿直抖。

他說讓她吃什麼,她大氣都不敢出,至於胡咧咧喊媳婦兒什麼的。都覺得自個兒是壽星公拿麵條上吊,嫌自己命長了。

阮寧有些日子特別愛吃奶油蛋糕,傍晚他帶她散步,步出軍區,路過蛋糕點屋,她總要原兩眼,卻不敢要。

瞟的次數多了,宋中元都瞧出來了,忍俊不禁,再出來散步,總要給她買一小塊,帶她坐在公園長凳上,看她笨拙坐下,一口一口扎都吃完。

宋中元咕咚嚥了一口咖啡,問她好吃嗎。阮寧刁鑽,眼饞他手上的易拉罐咖啡,回答道:「配上咖啡才好吃呢。」

宋中元淡淡開口:「慣得你跟喝了白酒似的,越發上頭。蛋糕可吃,咖啡不行。」

阮寧瞬間閉嘴消音。這孕如聽得懂好賴話,傻精傻精的。

張修媳婦兒也懷孕了,瞧見宋中元兩口子相處,回去難免罵張修不體貼。張修到了宋中元辦公室就嚷嚷:「你行啊宋中元!就你有媳婦兒還是咋!可把你牛逼壞了!慣成什麼樣兒了!本來六七個月就不讓吃糖的,醫生交代怕得妊娠期糖尿病,你早前兒還買血糖儀,哦,我說呢,敢情是卡著小數點給你她婦兒買鍵吃的!你說你吃就吃了,在我媳婦兒面前瞎得瑟啥!她吃得胖,吃點糖就過量,不比你媳婦兒瘦得跟只小雞仔似的!惹饞了嘴,天天哭著鬧著說我不疼她!合著就你會疼媳婦兒!」

宋中元被他鬧得腦仁兒疼,一腳踹到了張修的屁股上。他問張修:「你個畜生,娶媳婦兒為了什麼?」

張修揪揪跪搓板一夜沒睡好生出來的眼屎,啐他:「你畜生!當然是傳宗接代!怎麼,合著你娶媳婦就是為了別的?」

宋團蹙眉:「不該是為了她圈個地兒,讓她吃吃喝喝撒撒歡兒?」

「幹嘛呢!養狗呢?」

「她愛吃又愛哭,我怕她嫁了我,吃不好,又要哭。」

「所以呢?」

「所以這麼遲娶——」

「所以這麼遲娶妻?」

不,娶她。

宋中元近期要帶隊去邊境線執行任務,阮寧便沒了人照顧,他考慮許久,又給阮寧娘家打了電話,再三確認後,把小孕婦「打包」塞給了丈母娘,只說半個月來接人,最遲不超一個月。

阮寧傻呵呵地看她老娘的臉笑,她娘也笑了:「日子過得挺滋潤?看下巴吃得,油光水滑的!我這女婿看來不差。」

阮寧咧開嘴:「不差不差。」

「孩子都還挺好?」

「超重一周,肥頭大耳。」

「你也挺好?」

「天天換著花樣兒吃,就是有點清淡,不讓吃辣不讓喝奶茶。」

阮寧覺得自己蠻謙虛的,她娘一個指頭截她額頭上了:「得瑟勁兒!你小時候每次考一百回家就挺著胸脯這模樣,恨不得五個腳指頭都樂得岔開。」

阮寧掀眼皮扮鬼臉,暨秋漂亮滄桑的眼睛中有隱約的淚光,她撫摸著阮寧的長髮,輕輕呢喃:「我的兒啊,好些年,沒瞧見我的小栓了,今天怎麼回來了?」

阮寧一愣,抬頭看她,這不是她八歲時得亮高挑的媽媽,可是她卻彷彿是從這一瞬間才老起來的。

阮寧有些恐懼她的衰老,從幼時每次的選擇便注定,她對媽媽只能深刻地依賴著。媽媽一直溫柔而堅定,哪怕做著婆家人所不齒的決定時。阮寧曾深深恨她,為著父親,又曾把這恨深深藏在心底滴水不漏,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愛從不是假的。

她盼媽媽好,也胎媽媽幸福,這期冀最後總能壓過一切自我的情緒。

一向沉默的陳叔叔拉著她在小鎮上散步,給她買果子,帶她吃砂鍋雞湯,他看她吃完,才難得多嘴,輕輕說了一句。他說:「孩子啊,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是一樣的啊。」

一樣愛著你媽,一樣是你的爸爸。

阮寧像個得了中二病少年,事實上她只是個蠢孕婦,蠢孕婦用手擋臉,指縫中流出眼淚與鼻涕,悼念死去的小栓,死去的爸爸,死去的媽媽的青春。

至於叔叔,他不是她爸爸。

每個人都有爸爸,可每個人都只有一個爸爸。

有些愛可以替代,有些人,不可以。

暨秋為她備好補品禮物,告訴她,去阮家探望是應有的禮數,又給阮家打了電話,阮令聽說孫女兒如今有孕六七月,自然不肯讓她坐出租車過來,便讓阮靜接她來家中。

如今的阮靜官越做越大,卻依舊孑然一身,一絲不苟,沒有一刻外洩的情緒。他像一個排列整齊的鐵製文具盒,剛硬而有條不紊。

阮寧快要做媽媽了,仍對這哥哥有著恐懼感。

阮靜打開些微天窗透氣,他目視著遠方:「我從沒想過,妞妞也有嫁人的一天。說起來似乎是我荒謬,可是瞧著你從一丁點兒變大,倒總恍惚,覺得你還是個孩子。你這次出嫁,實在打破了我們三家……不,準確說來,是四家的平衡。」

院寧揣摩者他的話,想這四家,是指?

阮靜金絲眼鏡下的消俊面龐無意義地泛笑,再他沒有少年時的促狹和溫柔他說:「我真的蠻好奇的,妞妞,你是真的不知道宋林對你……」

阮寧點點頭,可是眼中卻出現一刻的遲疑,過了一會兒,又肯定定地搖了搖頭:「他不喜歡我,大哥。」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超出我想像的聰明,從很小就如此,阮靜確定定地告訴我,宋林非常花心,不喜歡任何女人,只愛他自己。我對這說法並不認同。每個人都有軟肋,也都有秘密,更有不願承認的東西。」

阮寧說:「我比你還想知道,他抓著我不放的原因。」

阮靜興味很濃,他說:「妞妞,我同你打個賭,怎麼樣?」

「賭什麼?」

阮靜眸光深幽:「就用彼此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來賭,怎麼樣?如果宋林有一天主動告訴你他的秘密,就算我輸,我也告訴你我的秘密。那個你最想聽到的秘密。」

阮寧在阮家住了三天,阮二嬸對她關懷備至,這回想必是真心的。她遠嫁延邊,遠離老爺子的身旁,也遠離了園子的核心,不必再擔心她嫁給宋林或是旁人,一朝反轉,咄咄逼人,養虎為患。

我對貓狗憐,因非我族類。

阮寧佯作不知,每天陪著爺爺說說話兒,聽他嘀咕些老人才有的小煩惱。諸如「我臉上老年斑又長了一大塊,妞妞我是不是大概再過二十年就要死了,天哪,我只能再活二十年好像很可怕」或者「昨天栗老頭兒說他三個孫女兒有兩個都結婚了,眼瞅著要抱重孫了,嗚鳴鳴嗚,我只有妞妞一個結了婚的孫女兒,我又輸了,不想輸,嗚鳴鳴」

阮寧側著臉看他,心想,這老頭兒可愛得嗷嗷的。

她捏他鼻子,說:「您能再活二十年,就算燒高香了。」

爺爺在父親死後精力已大不如前,瞧起來老近了許多。大領導慰問這些老爺子,也詫異先前聲如洪鐘、笑容飽滿的阮老居然就這樣有了頹勢,十二年前的喪子之痛讓他頗受煎熬,軍中派系林立,他四處奔走告狀,說到兒子之死事出蹊蹺,種種證據指明是由程平東所指使,如不嚴查程平樂,他阮某便自裁。

軍部對裁決程平東一事頗猶豫,來憑弔時,阮令老淚縱橫,如燕子護著雛鳥一樣抱著棺材這道:「誰人無子,誰人又無孫,我死了兒子,如今孫女兒的命竟也要保不住嗎?老妻只有獨子,獨子曝屍荒野,獨子只有獨女,獨女又被人殘害,昏迷數日,不知生死,您若不截了源頭,我索性今日拿槍直接去斃了那個畜生。拚個你死我活,也省得他日後再施毒計,眾人皆被此言所震,後來調查證實程平東果真是補後主謀,在軍事法庭審理之後,將他處決。只是審理過程並未公開,成了軍部一樁蓋棺定論了的案子。」

阮寧握著他滿是老年斑的大手,鼻子微酸,輕輕用手觸了觸老人這些年幾乎全白了的頭髮。她想爺爺年輕時一定特別英俊,不然那麼倔強的奶奶也不會在那麼飢餓的年代依舊不肯改嫁,那麼像爸爸的爺爺也不會這麼招人喜愛。

阮寧帶著如同看孩子的憐惜柔軟地瞧著爺爺。

阮令想起什麼,說道:「宋中元父母早逝,我以後給你哄孩子去。」

他說完,就摀住了嘴,恨自己禿嚕了自己調查過孫女娟的事實。宋中元祖父母、父母都在一場火災中喪生,他如今是孤家寡人。

阮寧有點無奈地看著老頭兒,她說:「老胳膊老腿,好好歇看去。」

他撇嘴,搖頭道:「我瞧我那些下屬,家裡有女兒的,通通哄孩子去了。如今倒是不論外孫內孫了。我也給你哄去,你沒有爸爸,你媽媽有自己的兒子,約莫頤不上你。到時怕女婿有微詞,你生了娃我就去,咱龍精虎猛著呢!」

他說:「妞妞沒爸爸,但是有爺爺啊。」

我的妞妞還有爺爺。

他為了孫女兒,甘願俯首做個孺子牛,為了孩子的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她看著滿頭白髮、白鬍子,步履蹣跚的「精龍猛虎」,一皺鼻子,眼淚滾了下來。

十二年前,她離開爺爺的那一天,扭頭的那一瞬間,看著爺爺用力地擦眼淚,便知道,這輩於再也不能替父親和自己還盡這份恩情。

更小的時候,院寧試圖用很多很多話去表達自己的情緒,可是那些話說完明明句句都很誇張,卻哪句都沒有力度。而長大以後,話變得很少、可是,每一句都不後悔。

沒有人知道,那天的她走了很遠,轉頭那會兒的微笑,其實,多想……換成哭著跑回爺爺懷裡;

沒有人知道,長大了的她說出的每一句沒關係,通通……有關係;

沒有人知道,「不後悔」也有前提,前提……沒有人在意你後不後悔。

院寧住在以前的房間,當年離去時收拾了大半的行李,卻還留下一小件,家中保姆阿姨收拾了存放在床下。

阮寧看了看,不過是她小時候的一些玩具、幾本用完的筆記本和一沓信函。

信函從英國寄來,寄件人是她幼時好友程可可。她們通了許多年信,直至……可可父親去世,可可人間蒸發,失了音信。

好一筆爛賬。

當年程平東被槍決,可可與她母親便瞬間與國內脫離了聯繫,想必她恨透了阮家,正如阮寧也恨透了她父親一般。

阮寧默默翻開了那些信函,每一張字跡都還稚嫩張揚。當年的那個漂亮洋氣的小姐姐,阮寧卻從沒恨過,相反還十分思念她。阮寧回想過去,自己幼時似乎只有這樣一個小女朋友。她待小栓細緻又溫柔,是張小在變成阮寧,變成小女孩時,幻想成為的模樣。阮寧覺得等自己長大,便會變成可可那樣的美人,因她想得單純,似乎自己和可可的差距只有年齡罷了。事實上,當年少女時期的程可可,明艷不可方物,便是阮寧沒長歪,想必也是比不上的。

信函中掉出一張照片,阮寧拾起來,是可可初中畢業典禮時的的獨照。

當年,便是這張照片,今她生了歆羨之心。

可如今再看,這張漂亮的臉竟如此熟悉。

阮寧顫抖著手點開費小費的個人網站,同網站廣面上艷光四射的海報照片細細比對,卻一瞬間,如墜冰窖。

除了髮色、眸色,兩張臉如出一轍。

海報上面英文簽名「Morphine」特異且明顯。

從可可變成嗎啡,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俞遲呢?死去的俞遲呢?他們究竟共同經歷過什麼?

阮寧有些詫異,覺得似乎有一條純不斷的線在扯著她往前走。

遠在B城的盧安安似乎也在命運鬼使神差的安排下,同阮寧通了視頻電話。他面容依舊英俊陽光,這會兒卻有些祖喪:「阮寧,我知道那姑娘是誰了。」

「是誰?」

「俞遲養母的女兒,中文名叫作程可可的姑娘。她與俞遲都有另一重身份,從你當日同學會的種種表現,我想,你大概早已知道,程可可就是國際巨星費小費,而俞遲,曾是我們共同的同學林遲。費小要為了紀念林遲,從他死的那一年開始,代替他參加了本屬於他的同學會,一切就解釋通了。」

盧家清正之家,不會讓他娶程可可,他的那些妄想可以就此打住。安安即使不甘心,也只能屈從於這種奇怪的結果。

他的初戀以奇怪的方式天折,然後能夠吐槽的唯一對像居然只有多年前的好友。

「俞遲的……養母?」

「俞家當年宜稱俞遲在英國留學,但事實並非如此,程家伯母從英國回國,定居在B城,我也是如今才尋到她。」

阮寧問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安安笑:「其實我是受人所托,把這些調查的結果告訴你。雖然我不必全聽他的,但不知道為啥,我覺得你是願意聽到這些的。」

阮寧泡了杯牛奶,低頭也笑:「你知道的只是最淺的事實。那人定然還有別的,想要告訴我。」

安安吐了口氣,望著B城霧氣中灰濛濛的天,在掛斷視頻電話之前說了一句:「你們都是精明的,一二三,木頭人,從小玩到今,沉不住氣的總是我。我已經和程伯母約定,近期會見一面。我得知道,我的這段真摯的愛情是怎麼從頭到尾被現實撕碎的,這樣才能徹底死心。」

阮寧喝牛奶,淡談說了一句:「一廂情願還問怎麼沒的?你不敢越過盧家追求她,她又不會愛你,你的這段愛情的確只剩下你說的——真摯。」

安安說:「我好歹當年在你離開園子時偷偷哭濕了好幾床被子,你就這麼對你哥們的,嘴怎麼這麼毒呢?」

阮寧說:「你們這群小王八蛋,承認迷上人家的臉是有多難?還這樣比畫那樣猜,個頂個的深情,不是跳水就是肝腸寸斷,有本事把喜歡的姑娘娶回家啊,嘛呢!演給誰看呢!大家都是社會人,清一色老毛兔子精,見不得這樣裝純情!」

安安覺得阮寧最近火氣忒大,弱弱問了一句:「太太口服液也不錯,要不我給你寄一份喝喝啊好朋友?難道你男人娶你不是因為臉?我從前還說要是你嫁不出去我娶你,你瞧,這世上是有好男人的,至少我當年絕沒圖過你的臉。」

阮寧罵他:「你又不喜歡我,豬腦子似的,看不清哪朵花會吃人,你是我大爺!喝你大爺!」

宋家八月十八擺宴,慶祝宋四宋璨與北方軍區張家二子張似訂婚。

阮家悉數被邀,阮寧也在其列。

宋中元拍了張火車的遠景,簡短告訴阮寧:「任務完成,無傷。十八日到H城,不必接。」

《同學錄2:完結篇》